劍藏之時,庭中三人。劍過之時,依舊三人。
“你不殺我?”他雙目微眯,晦暗不明。
聞言沐炎反而戲謔一笑,“我為何要殺你?”
他望著少年沉默不言,他清楚,眼前之人看似放浪,實則並不好對付。
“嗬嗬,船夫大哥別來無恙。”沐凡冷笑一聲,雙眸幽深。
此人長發斷落那一刻沐凡便已認出,正是多日前載他二人橫渡玉虹江的那位年輕船夫。猶記那日清晨聽其吟詞一首,未曾想再見之時是此般情狀……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沐凡橫刀於其頸間。
“你沒有知道的資格。”“船夫”甩了甩淌滿鮮血的手掌,臉色淡定自若。
“哦?”沐炎臉頰微揚,“那看來你隻有死路一條了。”
“死?”“船夫”咧嘴一笑,“我若身死,怕是這座山村都將覆亡!”
“哼!我倒想知道你的自信從何而來,就憑你這破凡三重境的實力嗎?”沐炎撫過手中血劍,邪笑道:“我沐炎最喜歡殺你這種莫名自信之人。”
聞言“船夫”眸光一閃,幽幽道:“可曾聽聞,奉雁衛?”
“奉雁衛?!”
沐凡二人心底皆是一驚,相視一眼方才稍稍定下心神。
“你有何證據證明你是奉雁衛?”沐炎緊盯著對方,似要尋出一線紕漏。
“我沒有任何證據,”“船夫”搖頭一笑,“不過是與不是我想你們非常清楚。”說罷竟恣意推去橫在頸上的利刃。
沐凡二人一時之間也是無可奈何,對方所說不錯,他們清楚這“船夫”暗中跟蹤的用意,而有此用意的,除卻衍天魔人,便是這朝廷的“奉雁衛”了。
望見沐凡二人如此神色,“船夫”悠然一笑,“我的船艙內素來灑有一種奇藥,一旦沾染上氣味綿延七日,百裏可尋。出於謹慎,我等了數日方才沿著藥味來到此地潛伏,真不明白是如何被你們兩個毛頭小子識破……”
“如果我所料不錯,你是見到那張沐府憑信方才心生歹意的吧?”沐炎輕蔑一笑,“你這蠢貨又怎能猜到那本就是我有意為之?”
聞言“船夫”舔了一下嘴角血跡,麵露貪戀之色,“小子,我勸你識相點,否則日後便拿你祭我皇旗。”
“我倒想拿你祭劍。”沐炎針鋒相對,眉宇間蘊有一絲熾焰。
沐凡伸手攔住沐炎,凝視“船夫”道:“當日你曾言‘破局’,你現在是下定決心走入死局嗎?”
“船夫”一時無言,眼前少年摯誠雙眸似能穿透人心,他反而生出一絲觸動。當日所言是真,可他“奉雁衛”的身份也是真!他必須唯命是從的事實更是真!
“那又如何?”他尖銳一笑,雙目陰翳深陷,“就算是死局,也有這滿村人同葬,無悔矣!”
然而此言方出,一柄殺劍穿胸而過,無聲無息,掠走其所有生機。
“奉……雁……”
鮮血飛濺,他不甘地吐出兩字後轟然倒地,雪上血流成河,孤獨寂寞。
“卓小川?!”沐凡二人驚呼道。
“船夫”身死倒地,其背後現出一道人影,正是卓小川。
“你怎麼來了?”
“我不該來嗎?”卓小川拭去臉龐上的點點血跡,若無其事道:“無須憂慮,桃穀仙說了,可殺。”
“嗯。”沐凡二人這才放鬆心神,以那位前輩的本事,又有幾人能染指這座村子呢?
“桃穀仙還說,這種惡犬禍亂天下,殺了最好。”
“話雖如此,可我倆還沒問出他跟蹤我們究竟為何?”沐凡沉吟道。
“必定是朝廷的意思,”卓小川忽然一頓,眸中潛藏深意,“也許你們沐府並不簡單。”
聞言沐炎垂眸不語,若有所思。
“那些人倒也奇怪,派一個破凡境初期實力的人來執行任務……”沐凡一時有些疑惑。
“嗬,若不是區區破凡境你們會上他的船嗎?何況他隻需跟蹤打探,實力再高未得命令也不會貿然出手。”卓小川擷雪覆劍,蕭瑟寒劍吟。
“我猜,那玉虹江上的渡船也許都不簡單……”
沐凡恍然點頭,麵色卻更為凝重,心中默語道:“這奉雁衛,究竟是在打探什麼?沐府又有什麼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