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落棋紙上(1 / 2)

仲夏時節,雁都外城四大商肆中必是車水馬龍,人頭攢動如浪潮浮湧。

安錦肆,暮歲樓。

進了暮歲樓,是花酒,詩畫,琴瑟,舞女,翠玉屏風,薄紗輕縵,販夫走卒,軍士小吏,白麵書生,赤膊大漢,俱是熱鬧非凡。

卻是尋常風頭更盛的頂樓今日有了些偃旗息鼓的意味,客人們豎耳許久也不見頭頂有聲響兒。

一名醉醺醺的壯漢抬腿便要跨上樓梯,卻被眼尖的花婆子伸手攔下。

“許愣子,這頂樓雅間可是被西域的大富商一手包下了,今日誰都不準上去!”

“嘿——你這老婆子,看不起人這不是!”壯漢灌了口酒,一把將花婆子推開,“什麼西域大富商!老子偏要上去,今天就住在頂樓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樓中客人們紛紛起哄要擁上頂樓瞧瞧富商,開開眼界。

花婆子見勢不妙,悄悄掏出一小袋靈石塞在許愣子掌中,更是放聲道:“大家體諒下老婆子難處,今天眾位的酒錢,算我身上!”

聞言暮歲樓一片歡呼,許愣子暗自掂量了下小錢袋,誌得意滿著撲進人群埋頭賭錢喝酒。

花婆子鬆下一口氣,這些滑頭的心思她可是明明白白,稍給點甜頭就能降得服服帖帖。

“幸好沒壞了那位大人的事兒……”

頂樓雅間中,慕容餘恨掀開簾幔一角,探頭望向樓下河肆,熙攘如常,熱鬧安詳。

“子陵,三年未見,我卻挑了個酒迷亂耳之地給你接風洗塵,愚兄當親自奉茶以示賠罪。”

慕容餘恨輕笑一聲,起身為麵前白衣人斟滿一杯熱茶。

白衣者書生模樣,瀟灑翩然。其名張子陵,自幼受命充任皇子伴讀與慕容餘恨同居於深宮長大。

張子陵拈起茶杯略嚐一口,仰麵四顧而笑道:“酒迷處見真,亂耳時清心。殿下所選之暮歲樓,甚妙。”

“子陵。”慕容餘恨眉頭微皺,沉聲道:“今後勿要再稱殿下。你我相伴十數年,我視汝更甚手足,從前如何喚我,生死依舊!”

望著那對熟悉眉眼中多少年不變的堅定,張子陵心中幾多感觸。恍惚間又瞧見幼時兩人逃出學府,趁著暮色偷摸潛入園林中義結金蘭的舊日時光。

“子陵謹記,你我手足,驚濤駭浪,生死依舊!”

談笑間張子陵偶然瞥見茶桌上靜躺著一部古籍,不由驚咦道:“戰陣——想不到餘恨兄日理萬機之餘依舊是博覽群書,孜孜不倦……”

“皇上龍虎之年,我一後生何談日理萬機,”慕容餘恨輕抿一口熱茶,心生感慨道:“戰陣公孫家,百世單傳。千年以來,但凡公孫家大才降世,天下莫不風起雲湧,群龍並爭。然一百九十年前,北闕國勢大,其主拓跋嗣傾舉國之兵南下大淶河,可謂遮天覆地,揮鞭斷流。”

“我軍不敵之下請出戰陣家大能公孫捭天,在各大戰場接連布施天戰陣,大破北闕軍。雙方僵持三載,最終以往後一百七十七年戰陣家不得入世、北闕軍不得舉兵犯邊為條件定下淶水之盟。”

張子陵輕輕點頭,“通戰陣者,天下之鳳毛麟角也。可歎自那以後,我等世人無緣一睹戰陣家雄風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