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餅王是雲州人,姓王,年少時在中州學了一手麵點活。他會烙餅蒸餅拉麵條,做包子饅頭花卷,也會用麵捏花饃,做十八個褶的小籠包。
趙羲和當著鳳清華的麵數數。
烙餅王揪下一個劑子,一手拿著擀麵杖,一手快速地轉動,隻過去十個數,麵餅已擀好,皮薄得能透光。
他手一拋,麵餅飛到了餅鐺上,滋滋叫起來。
烙餅的人是他媳婦,手速更快,一雙筷子挑起挺起的餅邊,很玲瓏地一翻,生熟麵便倒了個轉。
趙羲和數到二十五,烙餅已經熟了。
她轉頭問鳳清華:“是不是很有意思?”
鳳清華:“……”
指望她帶自己領略風花雪月,他大約是昏了頭。
但……他也沒見過人烙餅,這種事雖然俗氣,也有幾分野趣。
鳳清華浮起一陣微妙而新奇的感受,就像熬夜看《高門庶女的進擊路》時一樣。
也隻有趙羲和會帶他領略這種感受。
於是,遊走於世家閥門,愛好風雅的鳳君,默默地看著攤主烙烙餅,接著用幹荷葉裹著烙餅,交給趙羲和。
她樂滋滋地接過去,撕了一片餅子要喂他。
鳳清華抬手一隔,繃著麵皮道:“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說著,餘光卻止不住飛向她,睫毛像把撲扇撲扇的小扇子。
心想,她可以回去再……
趙羲和見狀,反手將餅塞進了自己嘴裏,邊嚼邊對烙餅王道:“剛烙好的烙餅真軟真香,我離開感業寺幾月,想死了這味道,還是你家的餅好吃。”
然後哢哢把一張餅全吃了。
鳳清華:……
拉開攤位上的桌椅,趙羲和接連施了十幾個清潔術淨塵術,然後拉鳳清華坐下。
鳳清華雖嫌棄這簡陋的環境,但見她一片殷勤懇切,也沒擺架子。
她點了一籠雜拚素餡兒包子,兩張牛肉餡餅,照顧鳳清華點了一籠蝦餃拚蟹黃湯包。
取出一雙自備的玉著給鳳清華,趙羲和從竹筒裏掏出一雙烏木筷夾了個菠菜豆腐包子,捧著大碴粥唏哩呼嚕地喝起來。
鳳清華斜了她一眼,咳了一聲——注意儀態。
趙羲和翻了個白眼,放下粥碗,頂著他嚴厲不滿的目光,用筷子頭敲敲碗沿:“大小姐,咱們這是吃路邊攤,不是參加盛宴。在這兒吃飯的都是平民百姓,不講究那些個規矩,就圖肚子能吃飽,又吃得痛快。你要入鄉隨俗,懂不懂?”
鳳清華冷聲道:“不許敲碗筷。”
“……”趙羲和沒搭理他,捧著碗喝了兩口熱乎的大茬粥。這陣兒攤主端來一碟子精致糕點,她訝異道:“我們沒點甜點呀。”
“送趙姑娘的。”烙餅王笑了一聲,用脖子上的巾子摸了摸臉上的汗漬,“托趙姑娘的福,我娘的病好轉了許多,能下地了。”
趙羲和眼彎成了月牙兒,語帶笑意:“那可是好事,你多帶她曬曬太陽,按我的方子抓藥。”
“一直吃著呢,就是兩條腿骨痛,夜裏老喊著,我也不知怎麼辦。”烙餅王愁的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