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死了?”
這麼多年來,餘夜每天都在幻想著當哪天餘酆回來的時候自己一定要一拳把他掄翻在地,再拽著他的衣領狠狠地逼問他為什麼要像個畜生一樣一聲不響地離開,最後親手弄死他。
沒想到過去這麼多年,隻有最後一項實現了一半。而其它的,卻永遠沒法實現了。
“我憑什麼相信你?他的屍體呢?”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餘夜顯得格外冷靜。他麵色平靜地看向眼前這個男人,沉聲問道。
陳晁沒有說話,隻是從口袋掏出了兩樣東西遞向餘夜。
一封信,一個懷表。
餘夜的視線顫抖了一下,他接過那封信和那個懷表,嘴唇微微翕動。
觸碰到那個懷表的瞬間,冰涼而又熟悉的觸感就讓他的心慢了半拍。再看向那封信,他不知莫名有些害怕。
苦笑很快驅散了那莫名其妙的害怕。自己有什麼好怕的?怕看到他的遺書?死了又怎麼樣,失蹤了這麼久,還不如死了算了。
餘夜捏著信封的手指有些用力,他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拆開了信封。
“嘉寶、夜:
見信如晤。
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死了。很抱歉這些年沒能陪在你們的身邊,哪怕我說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於事無補吧。
我是個不稱職的丈夫、父親,但是我唯獨希望你們相信的是,我愛你們。這份愛哪怕到最後也未曾改變。
餘酆”
陳晁歎了口氣:“想哭就哭吧。”
餘夜顫抖的左手把信紙捏得發皺。
“哭?”他的表情僵硬得近乎猙獰,“他他媽的失蹤了八年,拋下我們娘倆相依為命,現在就你媽留下一句‘我愛你們’就想輕輕揭過?你覺得……這可能嗎?”
“你爸爸他……”陳晁的臉色也有些不好過,“也是有苦衷的……”
“苦你媽啊!!”餘夜的表情扭曲,幾乎是在嘶吼,“他有苦衷就可以留下我和媽媽受苦嗎?他走的時候知道媽媽已經操勞成疾嗎?他知道媽媽在他走後不久就病倒了嗎?他知道,媽媽現在,再也下不了床了嗎……”
說到最後,餘夜的聲音越來越低,猙獰之色早已消失,隻餘那一抹悲傷令人心痛。
麵對這樣的餘夜,陳晁還能說些什麼呢?此情此景無論多說什麼都不過是徒增傷悲罷了。
雨適時而下,它又是在為誰哭泣呢?
在飄落的雨點裏,兩人陷入了沉默。餘夜狠狠地抿緊了嘴角,可那微微顫抖的緊握信封的左手暴露了他的心情並不平靜。
他用力抹了一下雙眼,說道:“所以他的遺體在哪?”
陳晁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們並沒有找到他的遺體,但是他留下的另一封遺書裏寫到當他失蹤三年之後就可以認定他已經死了。”
“嗯?”餘夜皺緊了眉頭,“什麼意思?”
“你對你父親的工作了解多少?”
餘夜愣了片刻:“他……不是個記者嗎?”
陳晁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繼續說道:“你可以理解為他離開你們是去采訪一個危險的恐怖組織,稍有不慎就會喪命的那種。然後他走的時候給媒體公司留下遺書說自己失蹤三年就可以宣判死亡了。前五年他一直和公司保持聯係,而這三年他卻徹底失聯了,最後,隻找到了這塊懷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