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羨音回到山上後,照常練了練劍,晚上開始琢磨起了編劍穗。她編織的速度要比下午快上許多。
編著編著,便有些困了。她揉了揉眼睛,將這一大團材料整理好放在一邊。
看著劍穗,她又有些怔愣住了。
不知怎麼的,她現在十分思念師父和師兄。思念以往過節時他們圍坐一桌的熱鬧。思念師父對她的諄諄教導,她犯錯時師父不舍重罵的責罰。思念她練劍時,師兄在雪鬆伸出的樹枝上倚著吹簫。
這頭,蕭鶴玉挺拔的背影站在在亭子裏,仰頭望著月亮。
不知道阿音一個人在山上現在怎麼樣了,夜裏睡覺會不會凍著。又或許現在她還未睡,在月下練劍。沒人看著她,劍癡的性子一犯,不知要練到幾時。
待她練累了,抬頭望望,看的是同一輪月亮,也算是萬裏迢迢見上一麵了。他走了這麼久,也不知道那小丫頭在山上如何了。
要不說夜最是愛撩撥人情緒,挑的兩人此刻都是滿腹心事。
陳文言坐在案邊,實在是不堪重負,倒在書桌上就睡著了。
“大人,醒醒。您還是回府睡吧,”一旁的幹辦公事官宋謙忍不住出聲道,“屬下們也有三天三夜未闔過眼了,再這樣下去可不是個法子啊。”
陳文言勉強睜開了眼,眼睛幹澀的快要睜不開。他抬手揮了幾下:“讓他們都回去休息休息吧。”他自己也實在是熬不住了。
自那日聖上下令,他回來後便沒日沒夜的整理資料。從長秋去往常嶺來日要半月有餘,這樣一來他根本沒有時間親自趕去一趟常嶺。隻好加派人手去往常嶺,有什麼新的線索立馬飛鴿傳回來。
他現在絲毫不敢懈怠,一個不小心他這頭頂的烏紗帽可就不保了。
可是就目前這些線索來看,實在是毫無頭緒。他辦案多年,從未見過如此詭譎的案子。無論如何解釋這都說不通。
難道當真是他能力不夠,這位置該讓給年輕人坐了?
他立刻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呸”了一聲。聽聽,這是說的什麼胡話!定是休眠不足,看他這腦子都轉不動了。
這些年他也算是兢兢業業辦案,勤勤懇懇做事。當年為了爬上這提刑官的位置,他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力去交好各位大人。
王侍郎家公子喝多了,當街調戲小娘子未遂後不小心將她殺死,由他出麵,就此輕描淡寫的揭過。鄧副使的某位子侄受了牢獄之災,他一聲令下就將人暗中放出來。王大人親戚販賣私鹽,牟取暴利,這數目被查出來按罪當斬,經過他這一通融,直接找了個死刑犯上去頂罪……他不論旁人是否看的清清楚楚,他隻知道,自己背後早已牽扯了多方勢力,別人便是想叫他下台,也要看背後各位大人們同不同意。
思及此,陳文言舒心的歎了口氣。什麼清正廉潔,在他看來簡直愚蠢,吃力不討好。既然聖上要一個凶手,那他就給聖上“揪”一個凶手出來。
不過如何捏造,也得費些心思。
他近來得到消息,常嶺一案在百姓間傳的沸沸揚揚,爭議頗多。大家各有說辭,分成了好幾個版本,而其中呼聲最大的一派則是認為此事定為劫生門所為。
畢竟這劫生門惡名遠揚,所做的勾當更是令人心驚膽戰,談虎色變。其勢力也遍布整個大宛,真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做些什麼,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是故在江湖中,就屬他們的嫌疑最大,他們所做的殘忍之事並不少。
那麼,就將此事順理成章的推到劫生門頭上?
他稍加思索,否定了這個想法。
並無直接證據可以證明此事是劫生門所為,真是他們幹的還好,但若不是他們幹的,此事若是強行推到他們頭上,不知道那幫喪命之徒會幹出些什麼事來,那時的後果可不是他一個提刑官可以承擔的。
誰,到底是誰能幹出此等窮凶惡極之事呢?
陳文言準備明日去拜會左丞相府,請示一下這位大人。左丞相章鬆乃聖上身邊的重臣,權傾朝野,陛下的心思想來他也能預知一二。這些年來,他沒少受章鬆的提點,慢慢的才坐上這提刑官之位。
翌日一早,陳文言便登門去左丞相府拜訪了。
“大人,提刑官陳文言前來拜訪。”府中小廝在書房外,彎腰傳話。
書房內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讓他在前廳候著,我稍後來。”
“是。”
小廝走回前廳,給陳文言上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