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奕誇獎地吻吻他的額，“小僑真厲害，下次也要這樣。”
這般的誇獎很像鼓勵六歲以前的小孩子，林僑耳根不自覺地泛熱。
但他顧不上羞窘，隻想聽到答案。
“你還記得第二天顧望沒去學校嗎？”男人問。
林僑點頭，“記得，聽說他早上回家的路上受傷了，是被那幫霸淩者傷的，等過了一周再回來，他就沒有手下留情，那些人全都消失退學了。”
所以林僑接下來的人生裏，沒有再出現“霸淩者”三個字。
當時他以為人生會就此轉好，會出現真的彩虹而不是血一樣的彩虹。
可事實上，是顧望取代了那些人的位置。
無形的傷害更刻骨，因為看不見傷口，所以無從愈合。
“是受傷了，不過是我打的，他不知道而已。”顧奕雲淡風輕地說出讓林僑震驚無比的秘密。
男生瞪大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什麼！？”
“他救過你，出了那個路口就被我套麻袋打了，不得不說那個片段我可能永遠不會忘，我很少這麼爽過。”顧奕自顧自地抒發情緒。
臉上的笑意有些令人心驚。
他的一生看起來很順風順水，家世卓越生活優渥，本人也很出眾，但能讓顧奕真情實意地感覺到痛快和舒爽的事可不多。
揍弟弟一頓必須榜上有名。
然後就是製造劈腿現場，林僑哭著摔進他懷裏的那一刻。
其實根本不需要他刻意暗中引導，他弟弟劈腿又不是一次兩次，林僑遲早會發現。
不過是顧奕自己的心機，想要在他們生日，在他們戀愛紀念日之前曝光。
林僑回憶起被救下的那天。
顧望也並非大發善心幫助同學，隻是因為他們正好擋住了顧望的路。
囂張跋扈慣了的少爺並沒有掩飾自己的來曆和有錢，他在小城依舊過得風生水起，所以救下林僑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
少年林僑流著鼻血地起身道謝。
顧望或許是看他長得秀美清麗，丟下一句去醫務室看看。
林僑的鼻血止不住，狼狽地弓起身子低下頭。
顧望脫了自己的衣服扔給他，又從兜裏拿出錢包，抽了幾張塞進衣服口袋，“送你了。”
——林僑的校服上午給了那個被按在廁所裏霸淩的女生。
顧望說完這句話就走了。
就算林僑再怎麼好看，太子爺也沒興趣當好好先生護花使者。
他遊戲人間自然清楚這種可憐的窮人少玩，太當真，放不開也不好甩，到時候分手倒像他欠對方情債一樣。
不過後來顧望還是把林僑帶走了。
因為畢業典禮上他看著林僑跳舞，心血來潮。
這是後話。
林僑捂著鼻子小心翼翼地披著昂貴的外套去了醫務室。
校醫懶散地幫他止血處理傷口，然後就準備提前下班，把鑰匙給林僑，讓他自己走的時候鎖好門。
反正裏邊有監控。
林僑清楚地記得當時的場景和心情。
醫務室很空很安靜，這幾棟教學樓是校綜合辦，平時沒學生會來。
隱隱傳來遠處學生的嘈雜聲，晚自習就快開始了。
暮色一點點降落。
他恍惚地坐在病床邊看著窗外的黃昏。
他都快忘了黃昏是這麼美麗，在黑暗籠罩大地之前還有那麼多漂亮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