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去的三天,是康拉德一生中最暴力、最血腥的三天,他根本數不清究竟有多少人倒在自己的虎-1前方。那些西班牙人,確切的說是半兵半民的反政府武裝,使盡渾身解數也沒有辦法撼動這輛裝甲前所未有的厚、火力前所未有的強大的德國坦克,至少在這一點上,設計和製造這款坦克的德國工程師們可以為自己的作品感到驕傲。
可是現在,康拉德和他的車組卻不得不踏上撤退之路,一同撤離的還有共同奮戰了三天三夜的聯軍步兵們,原因無他,他們的頑強戰鬥無助於改變馬德裏被反政府軍包圍的局麵,現在馬德裏與外界的地麵聯係基本被切斷,外界的兵員、物資運不進來,新近抵達西班牙的意大利軍隊雖然在努力的向馬德裏挺進,但在西班牙反政府遊擊隊的騷擾下,他們舉步維艱。
不得已,設立在布雷斯特的聯軍大本營作出了放棄馬德裏、向西班牙南方撤退的決定——進入西班牙的聯軍本來就已屢屢受挫、傷亡不小,要是守衛馬德裏的這3萬多名聯軍再遭到什麼不測,派兵各國憤而退出事小,所謂的國際安全聯盟在國際上恐怕也再無權威所言。
日近正午,將上半身探出炮塔的康拉德不僅口幹舌燥,大腦有些暈暈乎乎的,但這個時候卻絲毫不敢大意,也許旁邊某一扇窗戶裏突然什麼時候就會飛出一顆手榴彈,任何的麻痹都有可能讓自己永遠的留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
走在道路兩邊的步兵們,不分國籍、不分軍銜,一個個衣裝不整、泥汙滿麵,武器以各種各樣的姿勢掛在身上,步履沉重的跟隨著隊伍向南前進。回想他們剛剛進入西班牙時那種趾高氣昂、自信滿滿的氣勢,再看看他們如今的狀態,任何人都會為此而唏噓不已。
這時的康拉德卻沒有多少心情去評價可憐的步兵們,雖說他的虎-1堅強的扛過了西班牙人各種方式的攻擊並且仍能正常運轉,但是外觀上就有些慘不忍睹了——正麵車體上到處是淺淺的彈坑,有些地方看著就像是一張典型的橘子皮,兩盞車燈早已是不見蹤影,就連炮塔頂部那挺可用來對空射擊並且配有防彈盾板的車長機槍也隻剩下小半截了,至於那些外掛的油桶、水箱、配件箱什麼的那也基本上被摧殘得無法繼續使用了。
康拉德正想著這些鬱悶的事情,炮長艾伯從旁邊開著的炮長艙口探出個腦袋來,他很警惕的朝周圍張望一番,這才對康拉德說道:
“少尉,營裏發來電報,說前麵有西班牙叛軍的陣地,讓我們配合039號車先過去把他們碾扁!”
聽到“碾扁”這個詞,康拉德臉上擠出一絲苦笑,再來幾次戰鬥自己這輛虎-1可真的隻剩下碾壓這一種作戰方式了,要是西班牙人再機靈點將自己部隊裏那最後的油罐車炸掉,說不定自己到最後連碾壓都無法辦到了。
苦笑歸苦笑,康拉德還是轉過身,039號就在後方二十多米處,那是一輛IV-C型坦克,戰鬥全重28噸,裝備一門長身管的75毫米炮和兩挺7.92毫米的G7坦克用機槍,比起虎-1來不論體積還是火力都要小上那麼一個檔次,不過在極度缺乏重裝備和裝甲車輛的西班牙叛軍麵前,IV型坦克仍不失為一種可怕的殺手型武器。
“J島,J島!跟我來,攻擊前進!”
康拉德一麵通過車際無線電設備和那輛坦克聯係,一麵朝後麵作出協同前進的手勢。隻見那輛IV-C坦克車尾噴出一大股青煙,車體一抖便加速朝這邊駛來,步兵們見狀紛紛閃到一旁,而這種中型坦克的加速性能確實讓康拉德這些虎-1車長羨慕不已。
等到趕上虎-1的時候,那輛IV-C才慢了下來,那方方正正的炮塔上坐著一個看起來滿年輕的德國裝甲兵少尉,那樣貌也還算英俊。他轉過頭,任由風吹著自己額頭上的金發,用一種十分友好的目光看著康拉德。
“老兄,我們怎麼打?”
“老樣子!我前,你後,注意掩護我的側後!”康拉德幾乎沒怎麼想便回答到。
“好的!”說罷,那年輕少尉看看周圍的步兵們,“我們不帶他們上嗎?”
康拉德搖搖頭,“營指揮部沒說,可能要靠我們自己解決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康拉德心裏非常清楚,步兵們不僅疲勞,而且現在也沒有什麼士氣可言了,就算是讓這裏的德國步兵上,作戰的效果肯定也不好。單憑坦克去進攻敵方步兵的陣地原本是有些冒險的,好在西班牙叛軍並沒有很強的反坦克能力,且在德美戰爭之後,德國陸軍加強了在防步兵汽油彈攻擊的研究,現在德國裝甲部隊的大多數主力坦克都在炮塔、車體的重點部位尤其是發動機和進氣口位置加設了防火保護蓋。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德國的坦克就完全不懼怕敵方步兵攻擊了,反坦克火箭筒、大型反坦克手雷和地雷、重磅炸藥包以及較大的集束手榴彈仍能威脅到它們的履帶、車頂和其他一些相對較為薄弱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