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是晌午,不知不覺,做完這全身裝束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妝娘讓她起來走兩步瞧瞧,這一身的綾羅綢緞、金銀首飾,可真重啊。蕭靜言端正著身子板,假裝從容地走起路來。
升平長公主在前院得了空隙,往這兒來看她。一見美人,眼神飄忽,憶起她當年才出嫁時。歲月不急不緩的,十多年的光陰,在如今蕭靜言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太子妃大喜!”升平公主笑口吉言。
“阿姐!”蕭靜言見是升平公主,又笑又哭。論年齡,升平公主大她十二三歲,也是看著她長大的,一個很親密的大姐姐。
“大喜的日子哭什麼,這會兒見我就哭,待會兒見了你母親,不知道要哭成什麼樣呢。”升平公主笑語慰問,給她擦拭眼淚,“快別哭了,妝都哭花了。你是去宮裏,又不是在外地,往後我們見的日子還多著呢。”
比這哭的更慘的升平公主都見過。先是,朝廷為了安撫河北三鎮,曾幾次將公主下嫁。她的妹妹們知道自己要嫁河北,哭得都成淚人了。遑論遠嫁塞外、吐蕃的和親公主了。
蕭靜言很快止了眼淚,說道:“我看到公主就高興,一高興就想哭了。”
要不是韋妃有了身孕,月份又大了,不方便參加這種大場麵,要不然蕭靜言見了她也是要哭的。
當初第一次見韋妃的時候,她自己的著落都不知道在哪裏,現在她都要有孩子了,自己也要入東宮了。時間真如白駒過隙,人回味的時候,隻剩無限感慨。
母親是最希望她嫁入東宮的人了,所以她應該是今天最高興的人了。但是阮娘說,母親也會在賓客見不到的地方偷偷抹著淚,一時又淚如雨下。
母親從小也是疼她的。雖然這場先帝的賜婚一開始並不如意,但是母親也沒有逼迫她立馬成親。如果一場婚姻毫無感情,那麼嫁入深宮又能得到什麼呢?
母親同樣也是深信,李誦是喜歡她的。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咫尺長門閉阿嬌,陛下、淑妃、母親,還有升平公主,總不會真的讓她死在那裏吧。
想起陳阿嬌,蕭靜言心中憐憫起來,她也憐憫自己,鄭瑛是那個魅惑君王的絕色嗎?
她可很久沒有見到鄭瑛了。她在宮裏過得好嗎,她是不是也在過著爭寵般的日子。
不會,李誦那麼喜歡她,才舍不得她難過呢。
唉,他既然那麼喜歡她,她嫁過去又算什麼呢?當一個雍容大度的太子妃嗎?像韋妃那樣。可是李誼從來沒有納妾啊。
原來二郎成婚都快五年了。
想起自己當初拽著韋妃去懷疑李誼的時候,蕭靜言都覺得可笑幼稚。沒想到,李誼現在都守著韋妃過了五年了。
時光滴滴噠噠地流逝著。
阮娘和東宮的兩位尚書都提醒她,讓她倏地從回憶中回到眼前。她們說,“太子妃,我們該出發去太極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