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了李誦,趕跑不了鄭瑛,蕭靜言心裏叫苦。
承恩殿裏,東宮各級女官已經次第站好,有司閨、司禮、司饌、掌正、女史、掌書、掌筵、掌嚴、掌縫、掌食、掌醫各二人,之前的陳劉兩位尚書則是東宮司禮,是從六品的官職。他們不僅掌禮儀教導,也負責太子妃的內外命婦朝見。
眾人在自己的領域各司其職,同時在宮中嚴令裁減用度的當下,做好限製本部的開支。今天鄭瑛就是帶著她們來向蕭靜言彙報上月東宮的開支,以備下一個月的籌算。
說是彙報,其實是先讓蕭靜言了解東宮的各項基本情況,畢竟她是剛來不久,從前也沒什麼經驗。
雖然鄭瑛說的有條有理,但蕭靜言還是聽得雲裏霧裏,畢竟宮裏的開支長達好幾十項,她記不得許多。
鄭瑛並不勉強,凡事總是循序漸進的好,她道:“太子妃現在不了解沒關係,過幾天慢慢熟識了就好了。”
鄭瑛並沒有當家主母的盛氣淩人,她知道太子妃是新人,淑妃又想讓她幫忙介入後宮事。這些事並不簡單,慢慢學才須做得好。
眾位女官都已退下,隻留下十幾本繁雜的賬冊。
她詩書禮樂讀得都不尚明白,何況是這些令人頭疼的賬冊。
“這些不都是她們算好呈上來的嗎,我何必再看?”蕭靜言懊惱的翻著,很是不解。
“太子妃,在這宮裏,你雖然是主子,但是難保沒有難纏的下人。”鄭瑛先是挑了一本最薄的賬冊,呈到她麵前,說道,“私吞的,受賄的,或是做假賬的,我們不細看,他們可真把我們當傻子了。”
她可沒有鄭瑛精明,她寧願別人都把她當傻子。
先是第一頁,蕭靜言就犯了難,她可從來沒看過賬冊。鄭瑛粗略的解釋了一下,蕭靜言木訥地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
其實有事情可做的話,在這宮裏的日子就不是那麼無聊了。就像柳芾,沒事跟自己下棋,雖然她還是搞不明白,自己跟自己下棋能玩出個什麼名堂來。
又或者,像鄭瑛那樣,在太子或者淑妃那兒討一個管事的差使。可是,怎麼會有人一整天心平氣和的麵對這麼多賬冊的,看得她眼睛都花了。
她偷偷抬眼瞥了鄭瑛一眼,她的穿著雖然素淨,沒有所謂繁華的綾羅綢緞,頭上是為數不多的金銀首飾,但還是顯出一股淡雅之氣。
鄭瑛看得認真,似乎沒有發現她在出神。
“上個月的膳食支出竟這麼多?”蕭靜言看到一處,疑惑道。
“上個月東宮大喜,按例是要賞給各宮的。”鄭瑛悠悠開口,抬頭,瞧見了她那苦悶的神情,“太子妃若覺得累了,坐下來吃杯茶吧。”
蕭靜言見她不為所動,自己也沒了要歇下的意思,又問:“若宮裏有妃嬪生辰,也是要賞嗎?”
“非常時期,恐怕沒有生辰宴了。”
蕭靜言自然知道,她的這個非常時期,指的是前線帶兵打仗。
將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這是盛唐詩人高適在邊關諷刺權貴之作,因而往後戰事生起時,宮中若沒有重大事情,是不會輕易設宴的,以免被言官彈劾,寒了前方將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