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潔白皓月,懸掛於天空。
月光如流水,輕輕灑在竹林間,竹影斑駁。
院中偶爾清風徐徐吹過,吹得竹葉沙沙作響。
白天慶王府人多熱鬧,入了夜裏,便清靜下來了。
山河院,書房裏,甘棠雪伏在書案上,方才還在翻閱著賬本,迷糊中便被困意席卷,睡了過去。
案上的賬本,密密麻麻記錄著杜府上下的明細費用。
白天時,杜母便惦記著兩人未完的圓房,張羅布置了新房,杜景華方才回房,未見甘棠雪,便秉燭尋來。
忽然一陣涼風吹來,雖時值夏日,涼意卻如秋。
走至窗邊,才發現甘棠雪睡在這了。
這呆子還知道怕著涼,身上還披著的狐皮大氅。
看著甘棠雪細長的睫毛的影子,在燭光搖曳在她絕美的臉上。
忽而一陣風掠過,甘棠雪稍微挪了下身子,纖細似雪藕段的手臂露出半截,杜景華心道:”這呆子莫不要著涼了。”
心頭念道,便輕手輕腳進房幫她披好大氅,關好窗戶。
瞥見案頭的賬本,便輕拿起來細看,越看越是明白母親和棠雪的不容易,這幾年王府不好過。
自父親揚威將軍身死,朝廷變法影響頗大,既改了世襲製,也改了世襲俸祿。
將軍府人頭近千,銀兩做做排場,打點上下,哪裏勻得過來。
表麵光鮮,裏頭空空,這精打細算的日子,也確實是苦了棠雪,杜景華心裏嘀咕道。
竹林中沙沙響著,杜景華撇過頭便瞧見,在院中竹林,一道身影翻過牆頭,鬼鬼祟祟得張望著。
“何人?半夜鬼鬼祟祟,到我山河院做什麼?”
杜景華輕手輕腳走出書房門,一個箭步上前,扣住那人肩膀,卻發現是杜承宇的隨從茗書。
杜景華劍眸流轉過一絲厲害神色,斥道:“好大膽的小子,半夜還敢在我內院走動,不把我放在眼裏,這杜府還有沒有家規治你了!我替二弟訓你!”
茗書聽得這話,嚇得跪地上求饒,“大爺,小人斷是不敢的,小人斷是不敢的。”
說罷直接跪在地上,連連磕了幾個響頭,幾乎快被嚇出魂來了。
杜景華心中念想閃過,暗忖這小小隨從尚且如此放肆。
自己這二弟,已不是當年那稚氣孩童,自己已猜不透他心中所思所想。
且從這茗書身上探探深淺,想到這,便繼續厲聲訓斥道:“說,到此處做什麼,有半句不實,必定家法伺候。”
杜景華常年軍旅帶兵練兵,說話中自有一股威嚴,更是直接把茗書腿都嚇軟了。
“小人不敢有半句虛言。”
隻見茗書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從懷中掏出一精巧禮盒,裏麵裝了件袖珍銅器。
杜景華眉頭一緊,雖不知茗書手中的拿著的是什麼器具,卻不敢在下人麵前失了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