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萊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連續多日來的失眠讓她整日精神萎靡,一副要死的模樣。
好友黎文靜擔心她暴斃,每天早上8點雷打不動出現在她家門口瘋狂按門鈴。
冼萊沒好氣的大力扯開門,衝門外吼:“你要死啊。”
黎文靜笑嘻嘻的竄進門裏,把早餐放在餐桌上說:“不錯,中氣十足,有進步。”
冼萊往沙發上一躺,沒好氣的說:“你每天能不能別大清早的按門鈴,我剛睡著,給你的鑰匙是擺設嗎?”
“這麼跟你說吧,我都想好了,如果我按門鈴三分鍾你還沒開門,我就直接報警,知道為什麼嗎?”
“什麼?”
“因為我不想第一個看到屍體,我害怕。”
“靠!”
黎文靜拉開餐椅坐下,拿了個饅頭在嘴裏吃著,一口咬大了,想說什麼又覺得噎得慌,就著豆漿咽了下去,順了口氣才說:“早上五點我爸給我打電話,說我媽想我了,讓我回家一趟。”
“回唄,反正最近機票便宜。”
“明天上午11點的飛機,今天我就不去公司了,已經請假了,我準備好好陪陪你。”
冼萊閉目養神,頓了一會道:“收費的那種嗎?”
“你要給也不是不行。”
“不給。”
“摳搜。”
“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隨便拿,如果要器官零件,請勞駕搞個全麻。”
“犯法的事我不做。”
“你對象是未成年吧?”
“雖然但是,沒睡。”
冼萊篤定“我不信。”
“騙你幹嘛,真沒有。”
“什麼時候成年?”
“下個月。”
“他是處男嗎?”
“不是!”
冼萊笑出聲來,“所以你為什麼不睡。”
黎文靜一臉正義:“我是個有原則的姐姐。”
“老實說,你給這小孩兒花了多少錢?”
“還行吧,七八萬。”
“嗬,可以啊靜靜,出手闊綽啊,他不是還在上學嗎?怎麼要這麼多錢,你們也沒認識多久。”
“他家裏欠的,追債都追到家裏了,他跟我說,我就幫著還了一部分。”
冼萊感歎:“活佛啊。”
黎文靜感歎:“他長的是真他媽帥啊~!”
兩人對視一眼,笑出聲來。
冼萊又說:“靜啊,我感覺我走不出來了。”
“走得出來!”
“我每天鬱鬱寡歡,昨天我去看了醫生,醫生說我中度抑鬱,還給開了藥。”
“哪呢?”
冼萊用手一指:“那。”
黎文靜用濕巾擦了擦手,上前把藥都拿出來,放在茶幾上,一一擺放好,打開手機攝像頭,調整了幾下角度,拍了張照片。
“好家夥,這麼多藥,先讓我發個朋友圈。”
“做個人吧。”
“你昨晚上沒吃麼?藥都沒開封。”
“沒吃,查了一下,這藥副作用巨大。”
“那你看個毛的醫生。”
“聽朋友說,吃了這個藥,腦子會變得遲鈍,對什麼事情都不感興趣。”
“真的假的。”
“真的。”
“我不信,你現在吃,吃完了我觀察一下。”
“你有病啊。”
“是你有。”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許久,冼萊終是沒有將藥開封,她覺得自己沒病,心中鬱結她自己心裏清楚,隻是她解不了,也病態的不想解,她想讓這種難受,折磨自己久一點,就像是一個受虐狂,深刻的痛苦,反而讓自己享受,她享受著心髒的悶痛,享受著日漸惆悵無法紓解的情緒,她自顧自的將自己困在牢籠,不想伸手拿鑰匙,好似一旦脫離,以往的種種,都將化為烏有,她要讓自己,刻骨銘心的記得,那個人給自己的傷害,那一群人,給自己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