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從前,張渝可不從不會說“我已經有最好的了”,他總會挑周魚魚很多刺,然後看著周魚魚像隻炸了毛的貓一樣跳起來以後,又會壞笑,“我就是逗你玩兒呢。”
原來。
人走到了尾聲時,是哪怕玩笑話不傷人,也不願意抱著萬分之一概率傷害心愛的人的。
所以。
張渝會用盡全力告訴周魚魚,“你就是最好的,至少在我這裏,我永遠愛你。”
死亡是個讓人感到可怕的詞彙。
誰也不願意將死亡劃入屬於自己的地界,誰也不願意承認也許明天將死的人就是自己。
可當生命陷入倒計時後。
死亡就像漂浮在空氣裏的塵埃,盡管看不見,卻如影隨形的跟著張渝,也纏繞在周魚魚周圍。
是避不可避的一個定時炸彈。
他們的生活中充斥著死亡的氣息,空氣裏也是陰沉沉的。
可張渝永遠有辦法驅散那些令人窒息的東西,用所有的愛來溫暖著戰戰兢兢的周魚魚。
張渝的手一直都是冷的,但一點也不影響,那是周魚魚最喜歡的一雙手了,就是這樣一雙手的主人,溫柔又深情的看著她,“如果真要為我做什麼,不如給我燒個大房子吧!讓我在下麵能夠住的更舒適一些。”
周魚魚不知道其他癌症患者,到臨終前,會不會也像他們一樣坐在一起,討論這些讓人難受的事。
但她看著張渝看似輕鬆的樣子,還是覺得好心疼啊。
她搖搖頭,“我不會,我可不可以轉告給你父母,讓他們替我?”
要是平常,這種事情張渝是一定會答應的,他怎麼可能不答應呢?
但今天的張渝,卻一反常態,很堅定的說:“不好!我隻要你燒的!不是你燒的,我才不要住!我隻要你燒!”
這件事上。
張渝出奇的固執。
像個三歲的小孩,對玩具和糖果的執著。
周魚魚拗不過,連連應了下來,“好好好!我會給你燒,你放心!”
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結果。
張渝臉上浮出淡淡的笑,“我想,以後住在你燒的房子裏,我也會很驕傲的!我可以大手指著我的大房子告訴別人‘瞧,我老婆給的!’”
他語氣帶著淺淺的笑意,聲音又低又沉,差點勾起周魚魚的眼淚,還好!她早就學會了有淚不輕彈!她可不要哭鼻子!
不要,在張渝麵前哭鼻子!
那天張渝精神真的很好啊。
他自從入院就一直待在病房裏了,除了必要的檢查,很多時候是不願意出這間病房的,可那天卻突然答應了周魚魚的請求,願意走出去看看。
周魚魚高興壞了,小跑著去護士站借來了輪椅,小心翼翼的扶著張渝坐好,推著他出了病房。
“你看啊,樓梯間裏其實還有個電梯,你知道嗎?你肯定不知道。”
周魚魚推著他,往電梯間走去,“而且咱們這裏的大平台,往下看風景,可是可以看到很多風景哦,你說能不能看到你的大學呀?”
周魚魚像個小話嘮,指著窗外的高架橋旁一間學校,“你看你看,那裏也有學校呢。”
張渝順著她方向抬頭看過去,笑著搖搖頭,“我們在思明區,我大學可是集美區,這裏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