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都在為這小家夥努力,一輩子都在忙前忙後,等小家夥長大了,我們一定要好好享受一下晚年生活啊。”
張渝說:“到時候我要帶你吃遍中國所有的糯嘰嘰,要帶你去吃好多好吃的火鍋!我老婆喜歡的,不管多貴!我眼睛也不要眨一下,通通買下來!我要讓我老婆做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那些約定,分明很近很近。
怎麼突然就這樣了呢。
她也好舍不得,舍不得就這樣放手,舍不得讓張渝離開,可是捆綁住張渝真的會比較幸福嗎。
她不會。
一點也不會。
如果讓張渝活著的代價,是痛苦,她才不要張渝痛苦。
她吸著鼻子,“你一定要守著我們!一定一定!”
一定一定,要一直陪著我。
不管春夏秋冬。
隻要有風拂過我的臉頰,我就會當作那是你在親吻我,是你在擁抱我。
隻要當樹葉沙沙作響,我就當作,那是你在對我表達思念。
每一年。
每一天。
我都會用盡力氣去想你。
我都會活成你想看到的樣子。
我都會,不讓你失望。
盡管,過程或許真的很難。
成年人的崩潰往往隻有一瞬間,等那個爆發點結束之後,就會回歸平靜,理智會再這時候擠走了所有的感性,會重新占據大腦,迫使你冷靜下來。
張渝冷靜下來以後,一遍遍揉捏著周魚魚肉乎乎的指骨節,突然說道,“為我寫本書吧。”
把我們的故事記錄下來。
讓我離開以後,當時間突然安靜下來以後,你還有事可做。
讓你不至於一個人安靜下來以後,情緒突然崩潰卻無從宣泄。
所以,為我寫本書吧。
張渝很誠懇地說著,“你不知道吧!在我心裏,我一直覺得我的老婆會成為非常有名的作家哦!我一直等著你成為很棒的作家!我都已經想好了,等我老婆成名以後,我要見人就說‘你知道嗎!我老婆是作家!很厲害的哦’,所以,周大作家!可不可以滿足我一個小小的心願呢,哪怕是個短篇,我也想活在你的文字裏。”
所以,可不可以讓我活在你的文字裏。
當那些柔軟的文字一個個出現時,就像是我真的還在呢。
“寫下我們的故事,萬一你成名了呢,”張渝說:“那我可就成了大作家英年早逝的先生,誰看著不要感慨一句‘哇!他原來就是周魚魚的先生啊’。”
張渝語氣帶著幾分輕鬆感,像是說著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一樣。
可周魚魚卻心如刀割!
她怎麼寫呢!
她怎麼下筆呢。
她真的可以嗎!
她寫了好幾個故事,一直平平無奇沒有太大反響,她真的可以寫好張渝嗎。
要是沒有寫好。
她會討厭死自己的!
她一定會討厭死自己的!
“我不行的。”
周魚魚想也不用想,“我一定不行的,我真的真的不可以。”
她是真的很害怕,害怕執筆落下時,就會開始期待好多人能看到張渝的好,就會盼著有人和她情緒共鳴,可她又怎麼做到讓人感受到她的情緒,又怎麼讓人和她共鳴呢。
她從來是沒有自信的。
她文化水平太低。
隻是一直喜歡寫寫寫,一直沒有激起多少水花,一直是張渝像個忠實粉絲一樣不停吹捧,才會讓她產生錯覺,才會讓她以為她一定是最棒的。
可張渝就要不在了。
再也沒有人在她感到悲傷,感到質疑的時候,十分堅定地和她說上一句,“別怕,有誌者事竟成,你永遠是最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