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人不在了。
但她和張渝的過往點滴,都是在的。
人到底有沒有靈魂。
靈魂會不會在另一個平行時空裏,誰又說得準呢?
周魚魚從白天坐在小火盆旁,一坐就是一整天,坐到了深夜,她看著冰棺裏躺著的張渝,總覺得他隻是睡著了。
他還是會醒的。
所以,周魚魚回到樓上休息找充電器的時候,才會下意識喊,“章魚,你看到我充電器沒。”
一回頭。
回應她的,是空調風呼呼的聲音。
周魚魚遲鈍的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突然反應過來,張渝已經不在了的事實,她還是反應很遲鈍,反應很慢半拍,好像那些掩住的情緒又伴著這句沒有回應的呼喚,去而複返。
眼淚爬上了幹澀的眼。
她不敢相信的抱著張渝用過的枕頭,頭埋在枕頭裏,哭的全身都在顫抖。
怎麼就離開了呢。
怎麼就不要她了呢。
說好要照顧她一輩子的呢,怎麼就走了呢。
她的人生還有好長好長的路呢,張渝連一半都還沒走完,怎麼就突然不走了呢。
後知後覺湧上來的情緒,如同一隻凶猛的惡獸,在她身體裏奔騰,吞噬著她的靈魂,啃噬著她的神經,她分明知道自己該堅強,也知道越是這種時候更應該勇敢。
白天裏的木然和寡言,在這一刻全部化作激烈的眼淚,奔騰而出。
怎麼會有這麼讓人感到傷心又絕望的事情呢。
怎麼會呢。
周魚魚眼睛都不願意合上,她害怕樓下有事找她,她已經錯過了張渝最後一麵,她太害怕又錯過了張渝其他的什麼事。
錯過了最後一麵。
幾乎成了周魚魚心裏的一種執念。
哪怕和她關係一直很好的閨蜜,還有未曾見過麵的好朋友都和她說,“那是張渝愛你的方式,他太害怕你親眼目睹他的離開,所以挑在了你不在的時候走。”
哪怕她們說:“他連走都在考慮你,都在害怕你會崩潰,都在替你著想。”
可執念成了周魚魚心裏的一根刺。
她沒有見到張渝最後一麵。
沒有親口和他說再見。
也沒有聽見張渝臨終前,有沒有什麼話是想和她說的。
張渝痛嗎。
會不會很難受呢。
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完全不知道了。
房間裏很空,空調開的很低,張渝如果還在,是不會允許周魚魚開這麼低的。
他一定會擔心周魚魚感冒。
然後拿被子將周魚魚裹成粽子。
然後佯裝嚴肅的批評,“你還想翻了天了?”
可如今。
再也沒有人管她了。
周魚魚目光盯著虛空中的某個點,覺得自己正處在一個光怪陸離的噩夢中,無論怎麼掙紮也醒不過來,無論多麼崩潰也醒不過來。
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
已經是清晨五點半。
她慌慌張張跑下樓,看著依舊躺在冰棺裏的張渝鬆了一口氣。
她感覺張渝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