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聿眉眼冷然，浴巾一抖一卷，迅速把懷裏的小人兒從頭包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將人靠牆放好，他輕手輕腳走向浴室門口，無聲無息合攏門扉。
來人似乎沒打算隱藏，哪怕屋內亮著燈，也沒見他有所遲疑，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沉重繁亂，徑直朝床鋪的方向走去。
隨夜風傳來的，還有些微惡臭的酒氣。
來人，是個男人。
且並非程父。
意識到這點後，盛聿本就黑沉的臉，愈發冷峻駭人。
外麵，男人似乎沒找到人，嘟囔了一句模糊的音節後，往浴室這邊而來。
腳步聲由遠及近。
盛聿，一動不動。
他靜靜站立在門後，恍若正在狩獵的黑豹，淩厲爪牙暗自探出，蓄勢待發。
門外，來人站定，嚐試著擰了擰把手，沒能擰動。
窸窸窣窣掏鑰匙的聲音響起。
與此同時，陌生男人的嘟囔聲緊接著傳來。
“草，不會死……唔……”
抱怨聲尚未吐全，男人就倒飛了出去。
盛聿動作迅疾狠辣，根本不給對方反應時間，拉開門，一拳擊中其麵門。
這一下，他下了死手。
對方隻來得及在空中發出一聲悶哼，人都沒落地，眼一翻，就暈死了過去。
男人肥胖的身軀重重砸在地上。
發出巨大沉悶的咚聲。
如此堪稱驚天動地的聲響，卻沒驚來程家一個人。
盛聿鳳眸微眯，厭惡地甩去手背鮮血，冷眼掃視地上的男人。
尤向南。
尤紅葉的侄子，經常會來程家打秋風，和程幼寧不過點頭之交。
可對方，卻擁有她臥室的鑰匙，甚至還有浴室鑰匙——
深夜，男人，不請自來。
而他的小姑娘，昏迷在浴室，直到現在都沒醒。
事到如今，盛聿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怒極反笑。
“該死，該死！”
盛聿都不敢想，倘若他沒來，他的小姑娘會遭遇什麼。
尤家人，真該死。
浴室暖光從盛聿斜後方灑下，光影昏黃，將他的臉藏進陰影，也模糊了他唇角嗜血殘忍的冷笑。
……
樓下。
尤紅葉母女為擺脫嫌疑，早早熄燈，做出上床睡覺的架勢，可此刻卻興奮得根本睡不著。
聽著樓上的動靜，兩人默契相視一笑。
折騰吧，使勁折騰，折騰的程幼寧越慘越好。
等過了今夜，看那個賤人還怎麼蹦躂。
想到苦等多日的謀算即將得手，想到程幼寧名聲盡毀，一輩子都將被她壓著不能翻身，程心蕊恨不能仰天大笑幾聲，發泄發泄近來的憋屈怨恨。
可是，不能，起碼現在還不能。
她還沒洗白自己，還沒能嫁給盛矅安。
程心蕊深呼吸平複心情，可還是激動到麵容扭曲。
“媽。”
她壓低聲音，克製著得意問，“你說二叔，他能同意表哥娶程幼寧嗎？”
尤紅葉嗤笑道，“那賤人沒了清白，以程景山的迂腐，她不嫁給尤向南就隻能孤獨終老。”
孤獨終老，聽來似乎有點慘，但對程幼寧來說，不痛不癢。
這根本不夠慘。
而隻有程幼寧過得淒慘，過得沒她好，什麼都比不上她，程心蕊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