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點,K2335火車,2車13座。
“喂,媽,我明天早晨差不多就能到家,先前耽擱了一會兒,就沒趕上火車,現在才開始發車,你們就別等我了。”華冬一邊拿著大米牌手機和他媽打電話,一邊把頭偏向一邊,避免影響到其他人。
“嗯,知道了。”
“回來的時候,記得給你爸打電話,他說開三輪車來接你。”
“現在打車可貴了,得好幾十。”
……
火車上,鬧哄哄的。華冬和他媽短暫的交流幾句後,也就沒再說什麼,其實也沒什麼可以說的。
關於華冬的母親,她叫寧綢漾,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農村女人,小學沒畢業就早早的去窄州一帶打工,後來又早早的結婚,大概21歲吧。
不過這是一個十分勤勞的女人,家裏操持的井井有條,鄉裏鄰裏無人不豎大拇指表示稱讚。在奉女縣的城西菜市場,寧綢漾在那裏賣農貨少說有15年吧,算是菜市場的知名小販。也正是靠著寧綢漾的辛勤勞作,華冬才能勉強讀完大學。
但隻有華冬知道,寧綢漾不過也是芸芸眾生中的一相而已,雖然這是他的母親。
但已經看到人生本質的華冬,知道一切人的最終結果,便也不再執念於人生的得失。他更關心的是身邊人感知上的快樂與否。
寧綢漾的過往,單調,枯燥。或許也有過幸福與快樂吧。
華帝武,寧綢漾的丈夫,也就是華冬的老爸。他是一名退役士兵,幹過很多工作,諸如保安、保險業務員、村支書、種植戶等等,當然也打過工。
跟華冬一樣,他也是一個運氣不佳的人,事業上屢戰屢敗,勉強能保溫飽而已。現在嘛,也就是幫人跑跑腿,談談業務,閑暇的時候就去幫人耕地。以此賺點小錢,聊以度日。
華帝武是一個有想法的人,但毫無背景和資本的他,同樣是舉步維艱,在生活中苦苦掙紮。不過在他這些年的打拚中,也是在奉女縣結識了不少地方幹部,也還混得比較開。不過這也讓他迷失了自我,無法看清自己的真實身份。
華冬並不關心這些事情。這大概就是自我認知到了一定的境界吧。或者說是孤獨到了一種不再為外在的事和人有所情感的波動吧。
這算是一種躺平者太久沒有奮鬥沒有欲望沒有念想的後遺症。
這並非冷漠和無情,而是超脫物外的睿智和平靜。很多事情是必然結果,無論如何改變,都無法影響最終結果,與其浪費時間在這些注定結果的事情上,特別是一些物質的事情上,又為什麼不更加專注於自我內心的和諧和外在社會關係的和諧呢?
生命不是走向終結,而是像煙火一樣綻放刹那的價值。
火車一路顛簸,嘈雜聲持續到晚上11點才消停。同行的人都是些形形色色的人,陌生又熟悉。
他們都是獨立的存在的真實個體,又是可以找到無數大同小異其他個體的某個群體。或許這就是世界的奇妙之處吧,沒有人與你完全一樣,但又隨時可以被替代。
這像極了很多華冬這般年齡大小的年輕小情侶,隻是為了一時的好感,而去賭上全部的幸福,都彼此相信無可替代,卻發現那種海誓山盟的關係,在現實的煩擾中竟然如此脆弱。
利益,維係著人與人之間的禮儀,文明的初始本質,糾紛自然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