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遙,今天的天氣怎麼樣呀?”
黎秋的聲音含著不太明顯的笑意,他側身湊的近了些,那雙總是沒什麼情緒的黑眸此刻依舊沉沉的,像一片波瀾不驚的湖水,緊緊盯著對麵的青年。
青年垂著腦袋,困得睜不開眼睛,但是依然不適應這過近的距離,勉強直起了身子往後靠了點。
“你自己看天氣預報。”江寄遙實在是困極了,說話都有含糊,“別老來問我。”
這幾個星期來黎秋每天問他一遍天氣怎麼樣,剛開始時他還會看一眼天氣預報,然後老老實實回答,再後來他就掀開窗簾看一眼,按當時的天氣說,到最近他已經胡編亂造了,他什麼心情就什麼天氣。
今天實在是困得能暈過去了,處於睡與不睡的臨界點,黎秋突然出聲問這個,他差點罵出來。
江寄遙半晌沒聽見黎秋的動靜了,才放心的讓自己陷入這睡意裏。
“天氣預報說。”黎秋真的按照江寄遙的話老老實實看了手機裏的天氣預報,看著屏幕上的一片灰蒙蒙話音頓了頓,才繼續道:“今天,天氣晴。”
“小遙下午陪我出去走走吧,來這裏這麼久,小遙還沒陪我逛過這裏呢。”
江寄遙沒應聲,他已經垂著腦袋進入了這短暫的睡眠裏。
黎秋坐在他對麵看著他,江寄遙睡著的時候比平日裏要乖巧安靜很多,左眼皮上綴著一顆很小的黑痣,額前碎發亂糟糟的耷拉著,乖的像個任人擺弄的娃娃。
很久的安靜過後,黎秋抬手很輕的觸碰了一下他眼皮上的那顆痣。
“遙遙。”
“今天是雨天。”
窗外的大雨還未停歇,反而越發滂沱,彌漫的白色水汽將整個世界籠罩在朦朧之中。滿天的烏雲黑沉沉壓下來,樹葉被大風吹的颯颯作響,雨水飛濺,迷瀠一片。
一道驚雷將江寄遙從睡夢裏嚇醒,他下意識的喊道:“黎秋現在幾點了?”
空蕩蕩的房間裏無人作聲,江寄遙裸露在外的手臂被打開的窗戶外麵吹來的寒風刮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才恍然從方才做的那個夢裏脫身。
竟然夢到了兩年前。
“寄遙,你在裏麵嗎?”門外傳來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還帶著許些惶恐不安,“現在外麵一直下雨,我們可能還要在這裏待一天,等雨停了再走。”
江寄遙側頭看向窗外陰沉沉的天,不知為何心髒猛跳。
半山別墅,雨天,兩個詞聯係在一起很難不讓人亂想。
江寄遙緩慢的回話:“我知道了。”
“班長說上午九點半餐廳集合。”蘇餘的聲音輕了點,江寄遙不仔細聽幾乎聽不見了,“你記得不要遲到了。”
門外的聲音漸漸遠去,江寄遙感受著自己愈來愈快的心髒跳動,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六點五十五。
“遙遙,六點五十五了,還有五分鍾生日宴就要開始了,你在哪裏?”任葉女士一貫溫柔的語氣此刻焦急萬分,聲音都在急得發顫,“快回來快回來。”
江寄遙倚著天台的欄杆,手上拿了根未點燃的煙,渾身散發著低氣壓,麵無表情的聽著電話那邊越來越著急的聲音。
“江寄遙。”任葉的聲音像裹了層寒霜,“三分鍾,我要在大廳看見你。”
電話掛斷了,江寄遙冷眼看著天台下不停駛來的車輛。
不知過了多久,江寄遙側頭看向站在角落裏,被一片陰影所遮擋的少年,“你剛剛說這都是被注定好了的對嗎?”
江寄遙盯著他的眼睛,喉間溢出低低的笑。
“蘇餘。”
“你把這件事告訴我真是蠢透了。”
天台下是西裝革履盛裝打扮的男男女女,一個男生逆著人群跑出了大門,他在那棵桂花樹前停住了腳步,似有所感的抬頭看向四樓的天台處。
今天宴會的主人公正一身最簡單不過的休閑裝扮倚在欄杆邊,距離有點遠,他看不清江寄遙的神情,隻覺得左邊胸腔裏那顆心髒跳動的不正常,就像是,要失去了最重要的什麼寶貝。
欄杆邊的江寄遙垂眸,正好和他四目相對,江寄遙對著他笑了笑,然後像以往的每一天一般指了指天上。
他看向正燦爛的太陽,卻感覺臉上多了幾滴溫熱。
“遙遙。”
“遙遙,起床了,九點四十了。”
江寄遙覺得頭疼的要炸裂了,他皺著眉頭睜開了眼睛,模糊不清的視線裏隻看見他的周圍圍了一圈人。
一隻冰冷的手貼上了他的額頭,接著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都先散了吧,他有點發熱,估計是睡覺沒關窗戶著涼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