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明夜擰著眉,心中湧起一陣無名怒火。
沒有人喜歡被欺騙。
無緣無故來到所謂主神空間,離開了熟悉的家人朋友,甚至得知自己已經死亡……
他麵上一副風輕雲淡、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看似是輕輕鬆鬆放下了已經無望相見的人,實際上卻是根本不敢問,他害怕知道家人朋友為他傷心,好像隻要他不問,一切就都是好好的……
可是,關於明淵的、被掩蓋後又回歸清晰的記憶撕破了他勉力維係的偽裝。
主神空間隻動了他關於明淵的記憶嗎?係統到底有什麼目的?明淵身上還藏著什麼秘密?他真的……死了嗎?
正因沒有實感的死亡,關明夜得以掩耳盜鈴般地欺騙自己,他藏起害怕,掩著不安,他戰戰兢兢地笑著,他沒心沒肺地鬧著,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試問一個正常的、對未來充滿期待的、與親友關係和睦的普通人,在被告知突遭橫禍失去生命之後,他能就這般平靜地接受死亡嗎?
不能的,要是能活著,誰會選擇死亡?
關明夜想活著,可他不敢讓立場不明卻又強大無匹的主神空間知道,他是同批次醒來的員工裏最冷靜的一個,甚至裝到後來,他自己都這麼認為。
可是假的終究是假的,在態度莫名熟稔的係統麵前,他的偽裝尤為不堪。
它對他有種莫名的縱容,卻又一直帶著漫不經心的戲謔,就像是……
掩藏許久的怒火後知後覺地攪上來,轟轟烈烈,幾乎燒盡了關明夜的理智,似野火燎原,突兀而瘋狂。
[我說,戲耍我很好玩嗎?!]
幽藍色的尾鉤猛地甩動起來,碰倒了一片空瓶子,一時間,實驗室裏隻剩下叮叮當當的脆響和壓抑著憤怒的喘息。
受到身體影響,關明夜習慣於以優雅的假麵掩蓋真實情緒,骨子裏的禮儀涵養不允許他不管不顧地發脾氣。
若非尾鉤是脊骨的延伸,靈活敏銳卻不夠智能,總是直白地反映出主人的情緒,估計他連宣泄都隻是暗中收緊指骨,表象依舊是平和而優雅的。
係統沒有像往常那樣回話,而是沉默著,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無言的沉默中,關明夜反而先一步冷靜了。
憤怒沒有用,隻會幫著係統把他耍得團團轉,他現在需要的是冷靜,是思考 ,是捋清楚現有的關係和籌碼,然後極盡所能讓天平偏向他!
那麼,麵對他的憤怒,係統會選擇以怎樣的方式回應?
安撫?無視?震懾?亦或是揭開簾幕一角換取暫時的和平?
關明夜低著頭,閉著眼,一隻手虛按著額頭,另一隻手撐著實驗台,好像在試圖平息心中的怒火,又像是借著實驗台的支撐,勉力維持自己最後一絲體麵。
他這副樣子,讓係統背後的人都有一瞬間良心覺醒。
鍾子啟摸了摸心口,居然完全不痛耶?
哦,對了,他根本沒有良心:)
沒良心歸沒良心,可不能真把小朋友惹毛了,不然誰來接他的班?
錯了,應該是“畢竟是親兄弟”?
[請稍安勿躁哦,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