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強扭的瓜也甜(12)(1 / 2)

送走了簡安,關明宇坐在麵向花圃的藤椅上,腦袋靠著椅背,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敲著扶手,神色莫名。

簡安把他當作獵物。

很明顯,簡家的小少爺就像是幼狼,初具狩獵的資格,牙齒與爪子卻不夠鋒利,體力不夠,耐力不夠,心性也不夠,但依舊危險。

危險來源於他的年幼,更來源於他的族群。

一步走差,關明宇就會被迫和簡家綁在一條船上。

關明宇要的可不是這個效果,他要簡家成為他的助力,成為他萬不得已時可以丟棄卻不會傷及己身的棋子。

他要……掌控簡家,以簡安為跳板。

他是刀,簡安卻不是他的鞘,任何人都不是。

他不需要鞘。

他需要很多“鞘”,而簡安會是第一個。

或許,當他走到最後,能夠走到祂的麵前,說些什麼不重要,什麼都不說也不要緊,就隻是看祂一眼,得祂正眼看一眼。

足夠了,到時候,一切的一切都足夠了。

關明宇的呼吸變得急促,粗重,難以自製。

他忘不了,那場婚禮前期,關明夜眺望雲層時的神情,帶著難以言喻的神性。

是的,神性。

經曆過初見時身體保護性的自我屏蔽,與無數次午夜夢回間不甘的追尋與戰栗,關明宇一次次潛入“關明宇”的記憶深處,一幀一幀細看那個身影。

不是他,不是祂。

或許祂降臨在“關明夜”身上,與他借著“關明宇”的身份再次行走於世間有那麼一點相似。

甚或他來到這個世界,本就與祂相關。

祂溫柔卻邪性,祂是他在另一重世界留下過痕跡的證明。

他是瓶中被封印的惡魔,卻有幸在第三個百年得到了救贖,於最深的希望與絕望中。

祂當然不是什麼正派的神明,沒有正派的神明會選擇眷顧他,他清楚地知曉自己的惡劣,他也不需要正神的垂憐。

他要祂的注目,他要成為祂座下最凶惡的犬。

他將把一切企圖攀扯祂的罪惡囚困於泥潭,與他一同腐爛。

但他更頑強,他甚至能夠以爛泥的模樣生存,然後把自己抹幹淨,靜靜等待著下一個獵物,或就這般守到永遠。

關明宇的嘴角幾乎咧到耳根,俊美的麵容也繃不住這般扭曲的表情,他的牙齒潔白整齊,啃噬著,在手指上留下可怖的血痕。

處在雅致的房間和美好的花木之間,關明宇啃噬著自己的血肉,渾然不覺,愈演愈烈。

整個畫麵詭誕怪異,扭曲的臉與白森森的骨茬,咯吱的響與紅豔豔的血肉,混作指爪鋒利的大手,緊緊攥著觀者的心髒。

“殿下,五殿下前來拜訪,您看?”

仆蟲輕聲喚著他,帶回了關明宇的一絲理智。

“請他稍作等待。”

關明宇頭也不回,語氣與平時沒什麼區別。

“是。”仆蟲應聲離開。

關明宇低下頭,看著自己血肉模糊,有些地方已經露出白骨的右手。

疼自然是疼的,可又不像是他在疼,隔了一層膜似的,不甚真切。

劇烈又無感的痛苦裏,關明宇隻覺得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好,像是終於找到了能夠窮極一生為之奮鬥的目標。

真好啊!

關明宇又笑了,一貫的優雅之下,是理智盡失的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