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滿肚子的疑問,莫圓圓有那麼一刻甚至直接想要去問邪神本人了。
她站起身往門口走,餘光瞥見桌子上的奶油湯。那湯已經冷了,表麵似乎形成了一層膜。莫圓圓舀了一勺放在嘴裏,感覺嘴裏似乎糊上了一層油。
莫圓圓放下湯,穿好外裙走了出去。小小的房間裏並沒有坭塔瘦高的身影,他或許是出去了,又或者是單純地不想在自己麵前現身。知道坭塔是邪神之後,莫圓圓的心裏就給他打上了變幻莫測的濾鏡。
她想了想,還是轉身寫了張紙條,壓在那碗湯下。雖然坭塔算是救了自己一命,而且對她幫助很多,但是此刻自己已經站在了他的對立麵。自己的任務就是消滅邪神,挽救這個崩潰的世界,雖然中二狗血,但想到瑪莎夫人的臉龐,莫圓圓心裏多了一絲堅定。
瑪莎夫人並不是隻有一個兒子,她還有一個在外地寄宿讀書的小兒子。
這是她失蹤已久,莫圓圓路過她的葬禮時知道的。
她的小兒子看起來很悲傷,少年的身材瘦弱,他哭嚎著撲在棺槨上喊著瑪莎夫人,可所有人都知道,那裏麵隻有幾件她生前最鍾愛的衣服。
自從那天自己離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坭塔。可是關於戰爭,瘟疫和死亡的消息,源源不斷地傳到她的耳朵裏。甚至莫圓圓跟隨瑪莎夫人葬禮來到的這座邊陲小鎮,也被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每個人看起來都惶惶不可終日,處於極度緊張地狀態。
莫圓圓用那枚在皇宮廢墟裏撿到的銀戒指,扯謊自己是瑪莎夫人收養的義女。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拿出那枚戒指的時候,瑪莎夫人的小兒子眼裏迸射出一種名為希望的亮光——在這個動亂的時代,消失已久的人們被認定死亡,但是瑪莎的小兒子勞倫一直認為自己的母親還活著,或許有一天,他們一家還能再次相聚,團團圓圓地過一個美滿的教會日。
看著勞倫重新充滿希望的眼神,莫圓圓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把真相告訴他。這個少年還如此的年輕,假使他抱著與家人再度團圓的念頭,努力地生活在這個可怕的時代,那自己善意的謊言是對還是錯呢?
她也沒有親眼目睹瑪莎夫人的死亡,可平心而論,那樣一個手無寸鐵的婦人,麵對皇宮裏那種怪物,有生存下去的可能嗎?莫圓圓一瞬間在勞倫身上看見了自己過去的影子,她知道骨肉至親的生離死別有多麼痛苦,瑪莎夫人,長得和自己現實裏的母親一模一樣。為什麼在遊戲世界裏,她還要經曆一次生離死別?
莫圓圓開始憤怒,係統感受到了她情緒的激烈波動,於是安撫道:“宿主,為了使你們攻略體驗更加真實,小世界會時不時投射你現實生活裏的某個人物的一部分,可能是外貌,也可能是性格,甚至可能是……關於你的記憶。”
“創造這個遊戲的人,不,創造這個遊戲的東西,還真是惡趣味啊。”
莫圓圓嘲諷地笑了笑,瑪莎夫人確實影響到了她對任務的熱情,像是打破了某種現實與虛幻的壁壘。
自己以前的任務都是隨性而為,比如上一個世界,莫圓圓雖然早早發現了李氏父子的真麵目,但是依舊沒有積極地完成任務。
係統也同樣發現了這個問題,它的宿主雖然是一個新人,但是除了第一個任務有些手忙腳亂(實際上也完成得非常出色),第二個任務她就開始像知道答案但不願意寫過程的學生,第三個任務,她懶得更加明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它那句“失敗了也沒關係”的原因。
將戒指交給勞倫,莫圓圓溫和地對他說道:“瑪莎夫人肯定也同樣在尋找你,勞倫,你一定要好好生活,闖出名堂來,好讓瑪莎夫人找到你,你的哥哥,你們一定會有再見的那天。”
告別了勞倫,莫圓圓獨自去了瑪莎夫人的墳頭,她看著那塊簡陋的木板,似乎透過那裏看見了一個小小的四方盒子。
再見了,媽媽。
莫圓圓穿著黑色鬥篷,返回帝都的路上看見了不少流民,城池戒嚴,她走走停停,被困在了耀城,離帝國最近的一所城池。
她的魔力雖然不會像以前一樣很快就漏完,但是積攢得也不快,莫圓圓一路上都是走過來的,現在她風塵仆仆,隻想趕緊找個住的地方,好好洗洗身上的灰塵。
莫圓圓掀開鬥篷,在河流邊捧水洗臉時,一道帶著驚喜地聲音在她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