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布滿傷痕,還在天上發亮。”
“劈啪——!!”
碗筷被摔在地上的聲音透過房門傳進來,瘦小的女孩捂著頭,悶聲不吭地躲在屋外陽台的角落,防衛的姿態在這空無一人的地方中顯得有些滑稽。
沒有人會來關心她。
父親回家後隻知道發火,母親花枝招展隻知道頂嘴,他們都忙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順便譏諷對方生活的一地雞毛,明明是一家人,氣氛卻總是比敵人還劍拔弩張。
外麵的聲音終於小了下去,漸漸消失,主臥的門打開又關上,發出砰的一聲。
女孩放下胳膊,眼中沒有一絲情緒,緩緩站起身,隔著欄杆看城市的燈火通明。這裏樓層高,視野很好噪音也少,她閉上眼,耳邊明明靜寂無聲,她卻仿佛能聽見……
“喂!”
猛的睜開眼,女孩抬眼望去,就看見自己的前方,坐著一個年齡相仿的女孩。
她朝自己伸出一隻手,目光明亮,背後圓圓的月亮光暈有點暗,襯得她的身影有點模糊,一張清秀英氣的麵龐稚氣未脫:
“你叫什麼名字?”
陽台上的女孩看著她,漂亮的臉上表情有點懵,聽到這個問題下意識回答道:
“祈本裏香……”
“裏香!要不要上來坐坐?今天月亮很好看誒!”
祈本裏香視線落到她身下的一大團灰色的雲,看上去綿軟又舒適,腦子卻一瞬間清醒過來,警惕戒備地望過去,帶著一絲困惑:
“你是我的幻覺?我絕對不會跳下去的!”
女孩,也就是彌洱,歪了歪頭,心裏同樣糾結又窘迫,怪她太想快點見到自己親自挑選的朋友,本來隻是來認個路就走的,沒想到聽見了她家裏的動靜,一時衝動,這才……
“誒,你別多想,我是人啦,活生生的人!”
這麼說著,實在不好意思耗下去,彌洱咬了咬牙,一把抓住祈本裏香扶在欄杆上的手,輕輕鬆鬆地一拽,就把她撈到了自己的“坐騎”上。
對方的力氣很大,還沒反應過來,裏香的身體已經在雲朵上小幅度彈了彈,溫暖舒適的觸感讓她無法不懷疑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做夢?幻覺?精神分裂?
陌生的女孩子,可以坐的雲朵,手腕處殘留的溫度。
耳邊的風聲變大,她眼睜睜看著一切如同夢幻,燈紅酒綠從身邊掠過,風很舒適,身邊人在歡呼。
她有沒有開心點呢?
彌洱熟練地操縱著二周目結束係統補償給自己的永久道具——一周目的咒霧擬態,心情很好,此時小心地偷看祈本裏香的反應,心裏這樣想到。
雖然這種開端非常突兀,非常莫名其妙,但是應該感覺不賴吧?
我五歲的時候有這種經曆,絕對會超興奮來著!
裏香的眼睛亮亮的,本來還有點拘束的姿態在陌生女孩有一搭沒一搭的話語中很快放鬆下來。
應該是夢吧,她想,有趣的雲,溫柔的風,在群星下掠過,在高樓中滑翔,真是美好又柔軟的夢啊……
但真奇怪,她眨了眨眼,看向就算不講話也會笑嘻嘻朝自己擠眉弄眼的女孩,我怎麼想象得出這樣鮮活的人?
我可是,自己不如意,別人也別想開心的那種人啊……
——
裏香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等她清醒過來時,名義上的父親正推門進來,一副衣冠楚楚的樣子,仿佛昨晚的野獸不是他。
她在床上好好躺著,被角都掖得好好的,來不及細想,臉上便露出乖巧的笑容,這副乖順的模樣讓男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審視的目光讓人難以忽視。
但祈本裏香的笑容沒有任何改變,直到男人心滿意足說教完,離開房間,她才緩緩呼出一口氣,平靜的眼中仿佛有熊熊的火苗搖曳。
彌洱再見到祈本裏香,已經是一年後,這對玩家而言不過是幾個小時的跳躍,但對裏香來說,足以改變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