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眼神終於有細微的變化。
他抬起手,掐住女人的下頜,用那漠然的眼神俯視她的時候,終於讓簡安寧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像是看普通人一般,高高在上了。
她反倒是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別一而再再而三的弄我的底線,你到底是安寧,不是寧安。”
那話翻譯的直接點是——你到底不過是一個替身,而不是正主。
簡安寧一直盼著他的這句話。
“霍先生看的清楚就好。”興許是隨著他手上的力度漸漸的加重,簡安寧的下頜骨有種被他捏碎的感覺,她唇邊一直勾著的那抹笑容,終於也漸漸的收斂。
“我一直知道我是誰。”
霍東心中驟然湧上一股心煩意亂,他有些不耐的鬆開她,抬起手扯了一把掛在脖子上的領帶,而後沉著那一張臉,坐在沙發上。
這麼多年來,簡安寧其實很少見這個男人當著她的麵發脾氣。
他總是一身西裝革履的社會精英模樣,儒雅斯文,張弛有度,對她最凶的時候,大概也是直呼其名的喊一句簡安寧。
可是簡安寧想起那天,池嫣抱著一疊保密的資料走到她的麵前,跟她說——
‘我不知道那位霍先生在你的眼裏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我覺得很有必要告訴你,你所看到的,都是他願意讓你看到的,他的背後還藏著很多看不到的事。’
‘你清楚他的權利和手段,哥哥實名舉報他,是拿著他的前途在跟他賭,我希望他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
‘簡小姐,你懂我的意思嗎?’
她怎麼會不懂呢?
池淮州如此大動幹戈的惹上霍東,起因就是因為他,她如果稍微還有良心的話,就不應該看著池淮州因為她惹上那淤泥和髒汙之後,她還試圖保持著幹淨退場。
簡安寧微微斂下視線,沒有再看他的眼神。
霍東一見她開始在他麵前變得乖巧溫順的樣子,原本心中鼓動的躁意仿佛也在被慢慢磨平。
他又不是難哄的那種男人,可這麼多年來,她實在沒有認認真真的討過一次他的開心。
因為近來事多纏身,霍東頭疼的毛病又犯了。
他靠坐在沙發上,閉著眼喊簡安寧過來。
簡安寧踟躕著走到他的麵前。
“幫我揉揉。”
簡安寧第一時間愣著沒動。
霍東沒睜眼,也能想到她是怎樣一種……屈辱的神色 。
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怒色,隻是聲音淺淺的跟她說:“雖然你跟我那十年的‘合約’已經結束了,但安寧,我們之間……還並沒有結束。”
簡安寧清楚的知道自己這次回到霍東身邊,是要做些什麼。
她不留痕跡的放緩著自己的呼吸,走到了他的身邊,微微俯身,抬手,替他按摩著太陽穴。
她的確是個不怎麼懂得伺候人的主,按摩起來的力度並不舒服,但霍東也沒有叫停。
“如果舉報這事成立的話,你會怎麼做?”霍東突然出聲。
簡安寧腦子裏如同裹了一團泥漿般,亂七八糟的。
這事,他怎麼還問上她了。
“霍先生,我不懂你的意思 ,被舉報的人不是你嗎?如果舉報這事成立的話,也應該問你會怎麼做,而不是問我吧?”
兩人將這一番話說的兜兜繞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