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湛並沒有停留，隻輕唔了一聲便朝寺內走去。
明熙轉身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捏著傘的手不斷收緊，隻覺胃裏翻江倒海，隻想嘔吐。
看到他那張虛偽的麵孔，真的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在戒律寺對麵的小攤坐下，等了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便看到衙役抬著大師父的屍身出來，隨後跟著的是容隱，以及景湛和景淵。
她遠遠瞧著容隱朝他們兩個作了個揖，便帶著人先行離開了。
而景湛低頭叮囑了景淵幾句，便也帶人離開。
景淵站在寺院門口，旁邊小廝在他耳邊低語了兩聲，他便重新又入了寺中。
明熙起身避開眾人，從寺院側門偷偷跟了進去。
此刻寺中清靜異常，平日裏香火鼎盛的時間卻是空無一人。
正當她立在香爐邊朝寺內看去的時候，身後傳來景淵沉悶的問聲，“你是誰？在這裏做什麼？”
明熙原就是想要碰巧在此與他偶遇，想要通過接近他來探知這些懸案內部的細節。
“參見六皇子殿下，民女是來上香的，隻是今日寺內為何這般冷清？”
她低垂著眉眼，不卑不亢的回了話，雖然方才寺外圍了不少人，但大多都是附近的商戶，她假裝不知也是說得過去的。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明熙依舊低著頭，目光所及之處是他那雙麵上沾了些雨水的黑色方頭鞋。
“殿下前幾日查詢城內疑案的時候，民女曾遠遠見過殿下的麵容，所以記得。”
景淵自出生起，在平南宮的存在感就很低，地位比不上景湛的太子之位，相貌比不上景池的清冷絕色，加上她母妃日日恍惚思國，他整日裏與他那抑鬱成疾的母親在一起，難免也沾染了一些陰鬱的氣質。
他所要的就是旁人的注意和尊重，這對他來說，算是給予了活著的意義。
果然，他聽見她說這話，語氣都溫柔了許多，“今日寺內出了事，姑娘早些回去吧，勿要在此停留。”
說完他便轉身要離開，明熙忙抬頭叫住了他，“殿下，民女還有一事……”
“何事……”他有些不快的回頭，卻在四目相對時頓住了。
明熙撲閃著無辜的一雙眼，有些局促不安道：“民女知道這話不該問，隻是今日有幸遇見殿下，殿下又是來處理城內疑案的人，所以民女鬥膽想問一句，殿下可否查出些什麼了嗎？”
也不知是不是她夠真誠，她原本以為景淵不會理睬，沒想到他看了她半晌，還是回了她的話，“此事還在探查中，姑娘是有什麼線索嗎？”
明熙的眼淚控製不住的掉了下來，“不瞞殿下，今日我來寺裏上香，也是想求菩薩庇佑。我的阿娘和阿爹……都被害死了，我卻不知到底是被什麼所害。”
在外的身份是自己給的。
平康城內，除了達官顯貴，平民百姓都是沒有身份典籍的，城內來往的外國商人也很多，入城唯一需要的便是文牒。
所以她這身份，胡謅一個也沒人能查得到。
大約是她演的太過淒慘了，景淵竟也動了惻隱之心，“姑娘莫太過傷心，你放心，我既然是來查這些懸案的，自然會給受害的人一個真相。”
“多謝殿下，那民女就放心了。”
他又寬慰了明熙幾句，將她一路送到了寺院門口，明熙謝了又謝方才離開。
直到到了他再也看不到的地方，明熙擦了眼淚，回想起方才在寺內看到的場景。
之前就聽說菩薩像流血淚，觀音手中的瓷瓶也碎成了渣，果然痕跡還在。
大雄寶殿前栽植的銀杏也大有頹敗跡象，那是一種死氣，說明在周圍有過很多次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