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王三郎君(1 / 2)

當夜,毛文龍與徐鎮靜這對好友就在角山寺中暢飲狂歌,縱論天下。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徐鎮靜擊節作歌,吟唱起李太白的將進酒。

毛文龍一口飲盡杯中殘酒,隨聲和唱:“鍾鼓饌玉何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鎮靜已然有些醉意,手舞足蹈的接著吟唱:“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毛文龍看著鎮靜緩緩的開口說:“賢弟之才為何不願入仕?甘願作商賈之事,愚兄一直不解。”

徐鎮靜聽完哈哈大笑,仿佛毛文龍問的問題是天下間最可笑的問題。毛文龍看著幾近瘋癲的徐鎮靜隻靜靜的等,等他笑完,等他發泄,等他將胸中的不平盡數吐出來。

徐鎮靜笑了很久,但那笑聲漸漸變的淒涼,令人感覺他不是在笑而是在哭。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徐鎮靜又一次吟起這句,但是不是剛才癲狂的狀態,而是悲涼。“文龍兄,小弟不是作官的料,還是作個閑雲野鶴來的自在。”

文龍剛要說話,卻被鎮靜擺手止住了:“兄長聽我說,這些年小弟走南闖北,有些事看的很清楚,這大明朝的官場不進也罷!今天東林黨,明天換楚黨,後天又來了浙黨!由其是東林黨,個個標榜清流,可那個不是身價巨萬!那個管過天下百姓的死活?無非是結黨營私,黨同伐異。都說先皇二十年不上朝,可是他就算上朝又能怎樣?無非是這些士大夫的提線木偶而已。小弟一介寒門,還是不去趟著混水的好。”

毛文龍聽完,沉默良久:“賢弟說的不無道理,這次為兄潛入金國便是王化貞大人的指派,聽說王大人還招募遼民組建廣寧軍,在遼河沿岸設定六營,每營設參將一人,守備二人,劃規地盤,置兵分守西平、鎮武、柳河、盤山等城堡,據說王大人要一舉蕩平遼東。”

徐鎮靜說:“兄長是不是也感覺王大人操之過急了?”

毛文龍歎了口氣說道:“是呀!按說王大人不會如此不智呀”

“其實不難理解!”鎮靜說,“薩爾滸之戰後朝廷起用熊廷弼為遼東經略。因為熊是楚黨,並和首輔方從哲過從甚密。東林上台後,就舉薦黨人袁應泰取代熊經略。不料袁大敗。遼東失陷,此時東林中唯獨王化貞能堅守廣寧,熊廷弼官複原職,東林黨人就推薦王化貞當遼東巡撫。無非就是兩個字黨爭!”

毛文龍聽罷哀歎道:“軍國大事豈可如此兒戲呀!”

徐鎮靜歎道:“大哥,軍國大軍咱們小人物左右不了,還是說說大哥約事吧!王化貞的打算是以廣寧軍為主力,大哥在金國背後騷擾。但大哥想過沒有,一旦金人發難,集中優勢兵力對江左六營一一擊破,大哥就真成了孤軍了!”

毛文龍又自斟了一碗酒:“賢弟,我毛文龍既然去了遼東,就沒有想過還能活著回來。”

“兄長若是先存了死誌,這敵後之事恐怕難以成功。”徐鎮靜皺了皺眉繼續說道。

“賢弟此話怎麼講?”毛文龍問

徐鎮靜說:“大哥,身在險地就不應與敵鬥狠爭勝,而應避實就虛,攻敵不備,敵進我退:……保存實力,待機轉移攻勢。敵退我進:……打擊其士氣,積小勝為大勝。敵駐我擾:……以疲憊敵人,造成對我有利之形勢。敵疲我打:……應即集中兵力,主動進攻,以殲滅敵人。”

毛文龍細細思索著徐鎮靜的話,“賢弟驚天偉地之才,愚兄萬萬不及!想不到賢弟深藏不露,竟還精研孫吳兵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