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覺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
昏昏沉沉中,脊背處一陣陣徹骨的疼痛將他從一片混沌中喚醒。勉強睜開雙眼,眼前竟是一座血色高塔,即便勉力抬起頭,也看不到頂,隻能隱隱約約看到塔身上鐫刻著無數人物、山河、猛獸,野山嵯峨,赤水浩蕩,凶獸鬃毛立起,口涎四濺,而那人物,竟都是三頭六臂,靛青麵頰,獠牙猙獰!
“這是哪?這是哪?這是哪?”
徐天嘶啞著嗓子喊道。
四周空蕩,隻有風聲穿過高塔上的鈴鐺,發出喑啞之聲,不,那不是鈴鐺,仔細看去,那竟是一顆顆光潔的頭骨,風從空洞的口腔中滑出,仿佛千萬厲鬼在低笑。
嘻嘻,嘿嘿,嗬嗬,哈哈…….
突然,眼前飄過一角金光燦爛的衣襟,重重刺繡之下,伸出一隻骨肉勻停的手,潔白無瑕,指尖一點銀絲,觸到徐天丹田後,竟陡然化為千萬條,牢牢束縛住他的身體。其後,又從中分出無數條,直刺徐天全身,如附骨之蛆,令人神魂震蕩!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那人並不答,隻是扯了扯指尖銀絲,一陣陣噬心刻骨的劇痛,令徐天幾近昏厥,在他意識漸漸消散之際,耳邊似乎聽到一聲輕歎呢喃:
“長生……”
啊,痛!
徐天猛然驚醒,隻感覺腦袋上一陣劇痛,手摸上去還有濕滑的感覺。
睜眼一看,這哪裏有輕煙薄霧,血色高塔,金色衣襟,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低低矮矮的瓦屋,這不正是他從小長大的平安鎮麼?
哎,又做那個夢了!
徐天捂著腦袋歎了口氣,自八歲起,這十年來,每個月他都會做類似的夢,夢中他也無數次問眼前那個人,他總是不答。而今天,終於聽到了他的聲音,雖然隻有兩個字。
“長生……”
徐天不禁低低地讀了出來,長生,這是什麼意思呢,是那人的名字嗎?
“什麼長生?就憑你一個臭捕快,也想進長生宗?真是癡心妄想!”
徐天猛然回頭,眼前站著一個長身玉立,眉目清秀的少年,一身華服,健仆如雲,很不和諧的是,他的手裏拎著一個滴著血的瓷瓶,輕薄如玉,花紋古樸,卻已經是碎成了兩半。
“徐盛!是你打了我?”
徐天眼瞳如血,雙手握拳,憤怒的大叫。
“叫什麼?你這個鄉巴佬,大早上的眼睛瞎了麼,竟然把本少爺要敬獻仙師的神瓷撞碎!打你還是輕的!”
“天兒,別逞強,給盛少爺道個歉,求他原諒吧。是你剛才突然暈倒,撞在了盛少爺身上,不小心把他的東西撞碎了。”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顫巍巍的走過來,拉著徐天說道。
“平爺爺,真是我?”
“你這個該死的,老不死的說的沒錯,就是你撞的!”
徐盛身後的狗腿子紛紛叫囂出聲。
“好,是我的錯,盛少爺,我賠你就是!”
徐天低下頭,額頭上的血一滴滴落下,染紅了握緊的雙拳。
“你賠?你不配!來,你們給我按住他,我今天就要打死這個臭捕快!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跟我搶唐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