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大家相互幫抬了一下,才勉強把覃阿太送上牛車,準備送到縣城的大醫院。

韋二坐在牛車上,被冷風一吹,回過神後,全身都瑟瑟發抖。

除了餓,還有就是心裏害怕。

他才想起來,今天林阿太應該是剛去後山祭拜回來。

晃動的牛車上,四周敞亮,但他更不敢抬頭。

耳邊呼嘯的風聲,好像鬼哭狼嚎一般,不斷鑽入他的心底。

“韋二,你怎麼了?”牛車上的診所醫生陳老頭問道。

全身發抖蜷縮在一個角落,看著很奇怪。

咕咕…

聽到他肚子傳來的聲音,陳老頭嘴角一抽,合著是餓了。

他從布包裏拿出一個白麵饅頭,塞到韋二的手裏,啥也沒說。

攤上覃阿太這樣的老娘,韋二性格這樣是必然。

覃阿太年輕時,比韋二有過之而無不及。

韋二狼吞虎咽地吃了白麵饅頭,心底的恐懼才消散了一些。

他後背冷颼颼的,如被在寒冬被潑了盆冷水。

“陳叔,我阿母這病是咋回事?”韋二穩了心神,急切地問。

剛才把人抬上牛車時,他一直愣神,沒聽清最後的診斷。

現在人往縣醫院這麼一送,不知道得花多少錢。

韋二想到這個就一陣心疼。

兒子是工傷,港口那邊會負責,即使主要責任是他兒子串崗,他也不怕。

港口的工程那麼大,不在乎那幾個錢。

“老人情緒激動,血氣衝上頭,中風了。”陳老頭淡淡道。

要不是秉著醫生的責任,他也不跟著走這趟。

韋二家就是無賴,他能不沾邊就不沾。

這次要不是有村支書開口,估計村裏人都不會上前搭把手。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陳老頭做那麼多村裏的醫生,對這話有深刻的認知。

“中風是啥意思?”韋二雙手搓著,焦急問。

這詞他沒聽說過,但心底猜著是嚴重的病。

“中風就是腦血管堵塞等引起的疾病,癱瘓的風險很大……”

韋二聽得腦袋轟的一聲,後麵的話他聽不清了。

癱瘓?如果他阿母癱瘓了,那家裏誰能伺候?

韋二想了很多,等他回過神,牛車已經停在縣城醫院門口。

他走下牛車,雙腿癱軟,差點跪地上。

一周後,覃阿太在陳家鬧的事在村裏傳開,大家議論紛紛。

陳嬸子經過大榕樹,腳步都不由加快。

她這幾天擔驚受怕,就怕韋二找上門讓她家賠錢什麼的。

可那麼多天過去了,沒見著人。

“聽說韋二第二天就把覃阿太帶回家,不在醫院裏治……”

陳嬸子走得再快,還是聽到了一些閑言碎語。

他們小聲嘀咕,沒敢叫她。

“阿母…”

陳嬸子快走到蝦醬廠門口,才聽到女兒的聲音。

胖妞,“後麵有誰追著你,跑得比我騎自行車還快?”

她嘟囔著,把自行車撐在廠子門口。

今天是蝦醬廠年前最後一批貨裝車。

現在工人們已經在廠子裏搞衛生,一會兒領完工錢,就正式放年假。

“為了不聽村裏的閑言碎語。”陳嬸子小聲說著。

她當然知道自己腳步快,但不快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