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努力控製著自己不要哭出來,死咬著下嘴唇撿起地下已經破皮,沾滿灰塵的餃子,跑到外麵的水井邊清洗。
天冷,還飄著雪,水落在手上刺骨般疼,但她好像已經習慣了。
夏初梨看著陳雪的手,驚了,她不敢相信這是一個不過十一二歲的女孩的手,有凍瘡,有刀傷,有水泡,飽經滄桑。
餃子皮已經破了,露出來裏麵的肉餡,陳雪看著,曾經很渴望的東西,如今卻像刀一樣在刺她的心。
她把洗幹淨的餃子丟出門外,被不遠處跑過來一條狗叼走了。
陳雪獨自蹲在井邊望著遠處發呆,眼底無光,很小一隻,漫天的雪很快就在她身上打下一道白。
時間好像簡直了,明明身上穿著又舊又破的大衣,卻感覺不到冷一般。
知道母親大嗓門打斷了她的思緒,“洗個餃子洗半天是不是?還不滾回來洗碗給你弟弟打掃房間!”
被凍得通紅的手放在熱的洗碗水裏,那滋味就像是整隻手都麻木了,好像不屬於自己,等完洗了一半才感覺到溫度。
洗碗完,客廳裏弟弟正在拿著遊戲機打遊戲,奶奶出去和村裏的其他老人打牌,父親在翹著二郎腿邊磕瓜子邊看電視,母親也跟著父親看。
看到她出來,母親皺眉喊,“洗個碗要這麼久?快去把你弟弟房打掃一下!”
陳雪沒出聲,隻是右手握了一下拳頭,又很快鬆開了,手上的傷口在剛才用力時再次裂開,不用看肯定滲出血來。
她再次拿起旁邊的掃帚,在進入弟弟房間的前一刻,父親就在後麵喊,“掃完房間出來把地上的瓜子殼也掃了。”
陳雪握緊了掃帚,沒回頭,進了弟弟的房間。
弟弟的房間又大又明亮,被子是嶄新的,上麵印著鋼鐵俠的圖案,書桌上擺著各種玩具,鋼鐵俠模型,旁邊還有滑板,籃球,櫃子裏有好幾個玩壞了或者過時的遊戲機,牆壁上貼滿了各種動漫的海報,衣櫃裏的衣服塞得滿滿當當,鞋架上的鞋也多得幾乎裝不下,大多是幾百上千的名牌。
陳雪的眼神隻掃過一眼,接著埋頭掃地上的各種零食袋,鼻涕紙,玩具包裝盒,眼睛裏閃過一絲忽暗忽明的東西。
夏初梨看了揪心,可想而知陳雪以前在家裏過得是什麼日子,才讓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變得如此忍氣吞聲,逆來順受,把情緒都憋在心裏。
掃完弟弟的房間,陳雪又掃了客廳,弟弟打遊戲正起勁兒,忽然把遊戲機摔在桌子上,“靠又輸了!這破遊戲機真不得勁兒!媽,你再給我買一個新的,這個都過時了!”
母親寵溺地答應道,“好好好,過幾天就給你買。”
一家人仿佛當陳雪是空氣,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給陳雪一個眼神,陳雪沒有停留,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她的房間和弟弟的房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很窄很小,窗戶也很小,隻能投進了一點點光,除了一張單人床,就隻能擺下一個破舊的木桌子,木桌子不穩,還得在桌底一腳塞上一塊碎瓦片才能勉強保持平衡,桌子旁邊有一個小凳子,再看不到其他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