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被人殺害，說不對深夜外出有陰影都不可能，顧承宇嘲諷般地勾起唇角，自己死的時候正是深冬臘月間，也正是因為過年，酒店裏人手不夠，就是作為最閑的養老部的自己也被臨時調到了前廳部，一忙就是到了深夜，以前還有那些大學生兼職，算是減輕了一些負擔，但是過年要招到人手真的很困難，弄得本來應該早就下班的自己，直到十二點接近一點的時候才從酒店出來，那個時候路上已經沒有多少人。想想當時就是自己求救怕也是沒人可以聽見。
雖然是四月份，晚上出門依然會覺得有些許的寒意，顧承宇呼了一口氣，看著白霧在眼前繚繞，眼中晦澀一片，四月份，2010年……他記得就是從今年開始，他和古森的聯係變得少了起來，直至完全失去聯絡，好像就是在上大學的時候，他是直接留在了現在的城市，古森則是聽從家裏的安排出了國，好像還泡了一個洋妞？顧承宇挑眉，嘴角的笑意變得明顯，那段還在聯係的時間裏，古森有打過越洋電話，他記得電話裏還聽到了那個洋妞的聲音。
世紀百盛離他現在租住的房子不遠，幾分鍾的路程，這點兒距離連自行車都懶得蹬，徒步走著偶爾一陣小風吹著，嘶——還真有點兒冷。古森和自己從小學開始就是哥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以前父母還沒有離婚的時候，古森還會來自己的家裏玩，時間晚了就幹脆睡在自己家裏，兩個小犢子同睡一張床就會一直嬉鬧著，直至父母聽見聲音前來看著，才算是老實下來。然後初中時父母離婚，自己誰也沒跟，雖然是被判給了經濟條件稍好的父親，不過那時候也倔，知道兩方其實都不願養著自己，便隻要父母支付撫養費，並且通過撫養人父親的名義找了這件租住屋，古森也經常來自己的租住屋找自己，高中之後古森突然變得忙碌起來，按照古森後來的說法是家裏高一的時候就在準備出國的事情，然後到了高三就基本上沒見過人了，兩人之間的關係說實話要說一點兒沒有影響絕對不可能，隻是重新活了一次，以前那些覺得難以理解的事情，這次卻覺得真的可以理解了，包括古森突然沉寂的性子，還有他那些總是顯得沉重的視線，先疏遠的人其實是自己而不是古森。
深深吐了一口氣，顧承宇覺得趁著這次的機會，他和古森真的應該好好聊一次了，要是再不說清楚，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起碼、他是記得直到自己死去，他都沒有能夠再次見到古森的人。
“承宇。”古森就蹲在花台上，看見顧承宇慢悠悠晃過來的身影，從花台上起身順勢就跳了下來，臉上的笑容是記憶中那樣的克製，是的！克製。顧承宇都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古森曾經歡脫的笑容也變得克製起來。
“森，好久不見。”顧承宇笑笑，臉上依然帶著固有的古森所熟悉的笑容，還是那樣的溫和，古森默默的看著，突然覺得喉嚨中幹澀起來，是啊！好久不見了，我的兄弟。
兩人間一時都沉默下來，一個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一個則是不知道該怎麼詢問，曾經的無話不說到今天卻變成了相顧無言。
“哎……森，你是來告別的嗎？”顧承宇總算是記起，這天古森到來的原因，畢竟也不算是很久的事情，特別是還曾經那樣的印象深刻，在高考前的一個月，古森毅然選擇了出國，當時也是來找了自己，拿自己真的當做是兄弟說明了理由，隻是自己卻是狠狠拋開了那隻伸出的手，言明古森若是真的離開連兄弟都沒得做，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真的是太過為難古森了。
聽見對麵的人語調平靜，古森心裏不知怎麼的，有一絲失落更多的卻是鬆了一口氣。畢竟兩人這麼多年的交情，顧承宇的脾氣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其實出門前他是有些忐忑的，生怕兩人在以後連一絲交際也沒有。
“嗯。”幹巴巴的應了，算是肯定了顧承宇的說法，他這次會將顧承宇約出來倒真的是來道別的。明天的飛機，除了顧承宇他沒有必要告訴任何人。
顧承宇手指輕微地動了動，抿緊的唇因為用力顯得有些蒼白，古森心裏也不好受，他和承宇從來沒有分開過，在他的記憶中似乎從自己注意到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顧承宇的存在，他將顧承宇當做是自己的半身，除了顧承宇他想不到這個時候可以告別的人。
顧承宇突然勾起唇角，笑得比古森記憶中肆意了不少，這是連古森都沒有見過的顧承宇，“去完成你應該完成的事情，衣錦還鄉不要忘記兄弟就成！”顧承宇知道每個人都有該做的事情，雖然一直不理解為什麼古森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但是他突然就記起了古森在說他要離開時候的表情，那不是他願意的，但卻沒有辦法去阻止，有的時候生命中不總是能夠順遂自己的心願的，比如自己、比如妻、比如古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