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師回朝的路上,主帥周許然和副將趙林坐在高頭大馬上,走在隊伍的最前端。
他們麵上戴著特製的黑麒軍才有的麵具,霸氣無比。
黑麒軍共三千人,周許然親自挑選培養的親衛軍,每一個都是百裏挑一的將士。
他們驍勇善戰,不懼生死,赤膽忠心。
但忠的是周許然,隻臣服於周許然。
在離行軍隊伍三裏外的西山。
真正的周許然一身寬袖白袍,帶著趙林,悠然現身。
他們所處的位置在坡頂,正好可以將陰頂山看個全。
西山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陰婚儀式,數千人聚集在陰頂山,神色虔誠地對著兩口棺材朝拜。
趙林站在他身後,擔憂地伸長了脖子往下看去。
他看了一會兒,嘟囔著:“雲流一個人能行嗎?”
周許然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高台上擺著的棺材,有些百無聊賴道:“他若是連這點事都辦不了,那我這十年豈不是白教了?”
趙林無情戳破他,“公子既然不擔心,為何還要親自來?”
他沉吟了片刻,沒有否認他的擔憂,宋雲流行事狠厲,且容易衝動,他確實不放心。
手指摩挲了下,淡淡道:“趙林,替我守好這疆土,安頓好黑麒軍。”
不給趙林說話的機會,他接著說:
“李懸生性多疑,為人陰險,登基不過十年,已然對我生出諸多猜忌和戒備,如今我功高震主,他更是容不下我。”
“待我死後,朝中重文輕武是必然之勢,你的日子恐不好過,順勢而為,退下來也無妨。”
“往後你的兒孫,都從文吧。”
公子在等,等一個死去的契機。
這是他們從小就知道的事。
如今花碧已找到束魂術的孤本,習得術法不過一兩年的事情,屆時便是公子離去的時候。
趙林難受地哽咽了下,“公子,小奴不懂,你對這耗盡心血打下來的江山一點都不留戀嗎?還有我們,你...你舍得拋下我們嗎?”
他在軍營裏是周許然的副將,在其他時候是周家的家奴。
他自小跟著公子,一路見證了公子年幼時的意氣風發。
突遭變故時頹然求死的絕望。
再到七歲從山洞出來後的狠絕之姿。
以及偶爾倚在樹上,抬頭望向星空時的孤寂模樣。
公子於他。
是主子。
是舉世無雙的青玉與周。
是不慎落入人間的青鳥,背負著傷痛,承載著光明和使命。
如今天下大合,青鳥欲歸,他沒有資格去挽留。
趙林雙膝跪地,朝著周許然恭敬且沉重地磕著頭。
“公子請放心,小奴必不負公子所囑。”
宋雲流和西山巡陰人的談判一直持續到日落時分。
“契書三日後定送到你手上,不過老夫有一事不解。”
宋雲流冷凝著臉,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對方問道:“請恕老夫直言,名不見經傳的宋氏並沒有通天的本事,能替西山隱瞞私開鐵礦長達五十年,敢問宋氏背後之人究竟是誰?老夫要做到心中有數,才能放心與宋氏簽下五十年的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