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蘇意看著他盛滿笑意的眼,心中麻木。
去卿府時,卿家老太爺說的交易,根本就不存在。
隻不過是宋浮白借用他祖父逼婚之事,想讓她愧疚,感動。
出了門後,她將計就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在門口和花影的那番話,是說給躲在灌木後的宋浮白聽的。
在蛇窟裏,她誤以為是阿然救了她,他沒發覺自己其實一直把他當作另一個男人。
將錯就錯,任蘇意讓他誤會自己對他的依賴。
他裝作情意綿綿貼心照料,裝作為她犧牲良多,裝作生死不棄。
她裝作感動,裝作為他舍棄唾手可得的古琴,裝作情深。
兩廂拉扯,樂此不疲。
又回想起去卿府前,宋雲流找到了她。
“竟是你,怎麼是你啊?”
宋雲流久久地注視著她,良久,長長地歎了口氣。
和一個強大到能攪動世間風雲,又對感情極其偏執的人,同時愛上一個女人。
他那自以為是的傻孫子哪裏還有什麼活路?
宋雲流已經快七十歲了,身子骨越發虛弱,他知道自己時日不多。
長孫宋清平聽從了太子指令,動了任蘇意。
就算任蘇意不殺他,周許然也不會放過他。
保不住了。
還有個最寵愛的孫兒,他怎麼也要保住才是。
宋雲流將拐杖一扔,顫抖著雙腿,朝任蘇意跪了下去。
“宋老太爺,您這是做什麼?”
任蘇意嚇的側身躲開,急忙上前去扶他。
“任四小姐,老夫懇求你答應我一件事。”
任蘇意將他扶起,“宋老太爺請吩咐。”
“老夫那不爭氣的孫兒阿白,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
“賈家女兒霓裳是個好孩子,兩人青梅竹馬,知根知底。”
“任四小姐,阿白配不上你。”
他從下人手裏接過一個鐵盒,遞了過去。
“老夫先前還在疑惑,為何任四小姐對這裏麵的東西感興趣,現在看來,一切自有定數。”
淅淅瀝瀝的雨落下,打在車棚上,似悶鼓聲。
任蘇意回過神來,她朝宋浮白笑了下。
“賈霓裳是個好姑娘,為何不願娶她?”
宋浮白揚眉,“好姑娘那麼多,我哪裏娶的過來?怎麼?你想我娶她?”
任蘇意垂下眸子,他喉間的閃著光的印記,越來越淡。
在宋浮白破窗而入時,她就發現了。
他終究還是動心了。
任蘇意抬眼,淡淡道:“你不該隨我去長寧城,長寧城現在對於你我來說,是龍潭虎穴。”
宋浮白無所謂地撇了下嘴,“在哪裏都是龍潭虎穴,比起江安城這個龍潭虎穴,我更願意待在有阿意的龍潭虎穴。”
“宋浮白,回去吧。”
她神色平靜,眼裏沒有一絲情感,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樣地看著他。
她冷漠的視線,如同鋒利的刀刃,直直插入他的心間。
宋浮白有一瞬間的慌亂,臉上的笑意終於掛不住,他嘴角抿直,定定地看著她。
“阿意?你...不想看見我?”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閃電伴著雷聲襲來,讓任蘇意感覺有些呼吸困難。
她有些承受不住宋浮白那哀戚的視線了。
咽了下口水,她生硬地說道,“我們身份地位懸殊太大,我也有喜歡的人了,我們...就此別過吧。”
“我不信。”宋浮白眼神冷了下來,“我祖父找過你對嗎?”
“他讓你跟我說這些?他說我們不可能在一起,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