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真是從盛京來的？”
虞清寧居高臨下的望著纏綿病榻的老人，重複確認。
“虞娘子，我如今已是油盡燈枯之人，若不是你不計前嫌，我早就死了，我怎麼還會欺騙你？”
形容枯槁的老人奄奄一息，呼吸都要花費他巨大的力氣，“你確實是我阿弟從盛京送來的，留了話與我說，若是我一個月收不到他的來信，便是他出了意外，讓我一定要把你丟掉，後來他果真沒有來信，我怕招惹禍端，便把你丟到山裏去了，沒成想你竟然活了下來咳咳咳。”
“……”虞清寧眯了眯眼，記憶被拉回三歲那年冬天，她剛剛穿到這個時代，發現自己躺在深山老林裏。
原主是被餓死兼凍死的，腦子裏的記憶不多，大多數畫麵都是模糊的，唯一清晰的是無止境的饑餓和疼痛，和陳阿大貪婪市儈的臉以及他頭也不回走掉的背影。
“你阿弟叫什麼名？在哪做的事？”虞清寧繼續問。
陳阿大緩慢的搖了搖頭，“我們鄉下人，取名都很隨意，我阿弟生下來，因他人中的地方有一顆指甲蓋大小的黑痣，就取名叫陳黑痣。他去了盛京後，我們很少聯係，我隻知道他幹的是人牙子的活，至於在哪做事我並不知道。”
虞清寧麵露厭惡，“可有他的畫像？”
陳阿大苦笑著搖頭：“我們小時候家裏窮，哪有錢畫畫像？後來長大了，他又去了盛京，我搬了幾次家，就更沒有了。”
虞清寧俯視陳阿大，確認陳阿大說的都是真的，站直身子，語氣一變，冷笑道：“陳阿大，你還想活得更長久些嗎？”
陳阿大原本混濁的眼睛迸發出一抹亮光，掙紮著想坐起來，“想！虞娘子，你，你能治我的病？”
“能治，”虞清寧微笑。
陳阿大倒在床上，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攥住了虞清寧的手，連連點頭：“虞大夫，你救救我，我想活，你救救我！”
“但你欠我一條命，”虞清寧含笑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語氣溫柔，說出的話卻讓陳阿大猶墜冰窟：“所以你該死！”
陳阿大瞪大眼睛，不甘的再去抓虞清寧的手。
但他抓不到。
虞清寧後退了一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留給陳阿大一個冷漠的背影。
“啊啊啊！”陳阿大撕心裂肺的尖叫起來。
虞清寧腳步不停，走出了門口，準備回醫館。
便見一個膀大腰圓的婦人朝她跑來，慌慌張張的喊著：“虞娘子，不好了，有賊寇去你家了。”
虞清寧原本鬆快的表情瞬間一凜，忙扶住婦人的肩膀：“什麼？”
“你家進賊寇了！哎，這不是那梁公子他喜歡你嗎？他想著娶你，你又不同意，我們就想著去找你兒子說說情，不料遠遠就看到有好幾個黑衣人包圍了你家，個個高大壯碩，持刀弄槍，為首的那個還戴著麵具，實在是瘮人啊！”
“我們不敢靠近，梁公子去報官，我便來找你了，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兒子還在家裏頭呢，哎呦，可憐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