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漸低垂,夜風吹在臉上,白天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虯弑魔的心裏沉甸甸的,真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狼無形的身邊,手刃那個惡貫滿盈的匪首。他看了一眼懷裏熟睡的龍嶽,立即拋開雜念,如果順利的話,明天早晨就可以到達峰巒嶂。
行至寅時,前方突然亮起火把,大批黃風兵已將道路攔截。虯弑魔心想,怎麼會有如此眾多的黃風兵在此攔截?莫非又是那個巫師使了妖術?他知道別無辦法,惟有一拚了,左手摟著龍嶽,右手揮起九環鋼刀,胯下烏騅馬象箭一般,躥進敵軍陣中。他左右砍殺,刀鋒所至,血肉橫飛,黃風兵好似中了魔咒,完全沒有懼色,反而越聚越多。一支長矛刺中馬身,烏騅馬向前躍出丈許,險些將龍嶽跌出,虯弑魔嚇出一身冷汗,他將刀一橫,猛拍向馬頭。烏騅馬大驚,縱身一躍,約出重圍,載著虯弑魔和龍嶽向東方呼嘯而去。
虯弑魔隻感到身體被巨大的力量牽引著,等他緩過神來,發現已經到了山麓腳下。看著龍嶽還在酣睡,對剛才的危險渾然不知,虯弑魔悲從中來,當年從師學藝,師傅贈他烏騅馬,告訴他一旦身處險境,可用九環刀拍擊馬頭,烏騅馬可用盡潛力,幫助主人化險為夷,但同時烏騅馬也就耗盡氣力而亡了。這麼多年來,虯弑魔一直把烏騅馬視同自己的生命,百般嗬護。今日為了救少主於危難,他不得不這樣做,若孤身殺敵,則寧死不害烏騅馬。
連綿不絕的峰巒嶂峭拔險峻,好象銅牆鐵壁一樣,是天然的綠色屏障。虯弑魔心想,兩域之間唯一相通的官道,不知離此有多遠呢?程傲雪大王接到飛鴿傳書,一定會派很多人在各地方接應我們的,還是慢慢等候吧。
正想著,左臂一陣陣劇痛,定睛一看,原來一枝雕翎箭已深入肉中,虯弑魔將熟睡的龍嶽輕輕放在柔軟的草地上,然後扯開衣袖,隻見箭頭周圍的肉已經發黑,他用力一拔,一股黑血汩汩而出。自從習武以來,受些輕傷是尋常之事,根本不放在心上。
天已經蒙蒙亮開,北邊忽然傳來高亢的歌聲,一個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背著粗大的竹簍子,一邊走一邊唱著。
虯弑魔迎上前道:“可否告知,此地距離官道有多遠?”
男子說道:“壯士想去官道?想必迷路了吧?這裏距離官道還有十裏路呢。”
虯弑魔剛想答話,隻覺頭暈眼花,一屁股坐在地上。
男子一瞧地上的雕翎箭,又看看虯弑魔的傷口,驚道:“壯士,可是受了箭傷?”
虯弑魔欲說無力,眼睛呆怔怔地看著男子。
男子放下裝滿草藥的竹簍子,從裏麵翻出一個布包,捏出一丸藥,塞進虯弑魔的嘴裏,然後從腰間解下葫蘆,給他灌了些水。
過了片刻,虯弑魔舒服許多,緩緩說道:“多謝先生了。”
男子道:“這是一枝毒箭,如果再遲半個時辰,恐怕你就沒命了。現在你服了‘芙靈丹’,隻要休息幾日,便可痊愈。”
男子從竹簍子裏薅出一把草藥,放嘴裏嚼爛,敷在虯弑魔的傷口上。
虯弑魔感激道:“不知先生,尊姓高名?死生骨肉之恩,容來日相報。”
男子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虯弑魔懇請道:“先生不肯告訴我,我反而生不如死,大丈夫知恩不報,枉為人也!”
男子道:“壯士裝甲束身,必是國之勇士。我今日沒有救錯人,他日相見,你便稱我為洪逸。”
“多謝洪逸先生!”虯弑魔將此名默默記在心上。
洪逸看了一眼草上睡覺的龍嶽,又掏出一顆紅藥丸,說道:“這孩子怕是受了風寒,等他醒了,給他服了這丸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