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虯弑魔上任練兵以後,龍嶽的武學隻能安排在晚間練習,龍嶽白天讀書久了,甚感無聊,隻盼望晚上虯弑魔回來,講述練兵的過程。“蛇形陣法,誘敵入彀;圓形陣法,困敵得法;錐形陣法,破敵有方;三十六計,精深玄妙。”龍嶽聽得津津有味,半夜躺在床上還回味琢磨,因此白天總是犯困,一聽“之乎者也”,更加昏昏欲睡,這可讓文琅傷透腦筋。
一把戒尺,打在龍嶽手上,疼在文琅心頭,而龍嶽偏偏是個倔強的孩子,既不認錯,也不告饒。文琅無奈,龍嶽畢竟是少主,體罰終究不是辦法,恨隻恨自己無能,少主讀書沒有長進,自己上愧聖恩,下愧大學士的名銜,哪有顏麵再為人師?
文琅越想越窩囊,“哢嚓”折斷戒尺,擲在地上,眼淚嘩地流下。龍嶽一愣,知道自己闖禍了,腦瓜裏想著怎麼哄師傅開心。正巧看見書上有“君子不器”四個字,便端起書走到文琅跟前,用小手指擋住“器”下麵的兩個小“口”。文琅擦去眼淚,一看“君子不哭”,不禁破泣為笑。少主雖有些頑皮,但聰明過人,非一般稚童可及,如能刻苦讀書,前途未可限量。
晚上,虯弑魔練兵歸來,正欲去書房看望龍嶽,文琅在門口喊住他,兩人來到涼蔭亭裏。文琅道:“少主這幾日精神委靡,難掩疲倦之態,讀書總是心不在焉,虯統領可知是什麼原因?”
虯弑魔道:“難道是練功太累?”想一想,又搖頭道:“不太可能,現在每晚隻練一個時辰,過去練兩個時辰,少主還嫌時間短呢。”
文琅道:“那少主什麼時候安睡?”
虯弑魔道:“他每夜讓我講些軍事兵法,方肯睡下,時候倒是不晚。”
文琅明白了,說道:“少主過於癡迷武學,以致於無心讀書,長久下去,隻怕荒廢學業。你我同受命輔佐少主,由於相處日短,少主對我還比較生疏,他最信賴的人莫過於你,你的話他一定會聽,可否找機會勸勸他?”
聽了這番話,虯弑魔自然答應,其實盼望少主成才,光複赤霞之域的心願,他比任何人都強烈。
文琅走後,虯弑魔來到書房,龍嶽正在擺弄木頭刀,象寶貝一樣愛不釋手。
虯弑魔問道:“少主今日讀什麼書了?”
龍嶽道:“《詩經》和《論語》,‘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沒等念完,龍嶽跑到院中,嚷道:“虯大哥,我們今天練什麼刀法?”
虯弑魔不緊不慢地說道:“今天我們不練刀法。”
龍嶽問道:“那我們今天學什麼兵法和陣法?”
虯弑魔坐到石凳上,仰望上空,澄澈的夜空水洗一般,新月如盤,灑泄銀輝,多少關於月亮的美麗傳說令人無限遐想,繁星熠熠閃爍,似無數棋子,布下永遠參悟不破的棋局。
龍嶽也仰著頭,以為天上有什麼希奇的景觀。
虯弑魔道:“今天我們也不學什麼兵法和陣法。”
龍嶽嘟囔道:“什麼也不學,光看星星,武功就能長進了?”
虯弑魔問道:“少主,如果一把刀沒有刀柄會怎樣?”
龍嶽不假思索道:“當然拿不得。”
虯弑魔又問道:“那一把刀沒有刀身呢?”
龍嶽道:“當然用不得。”
虯弑魔道:“正是如此,一個人如果隻習武而不學文,就象一把刀沒有刀柄,不過是一介武夫,有勇無謀。”
龍嶽撇著嘴,說道:“肯定是文琅告我的狀了。”
虯弑魔語重心長道:“少主乃赤霞之域未來之主,所有人都盼望你成為一代明君。”
龍嶽看著天上的星星,默然不語,過了一會,說道:“我爹和我娘怎麼還不來接我?我好想他們啊。”
虯弑魔鼻子酸澀,眼角潮潤起來,幸好龍嶽仰望星空,沒注意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