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還沒踏進家門,看到裏麵沒有開燈,大白天的也黑得很沉,令人擔憂的是,裏邊一直在傳出來沉悶的毆打聲,以及聽顏那低聲下氣的求饒聲。
還想著回來好好溝通,好好談,這下子,風語心底和腦海裏的所有美好期盼都瞬間破滅。她慢慢走進家裏,不顧聽顏連忙收拾心情起來和她打招呼的苦笑模樣,也不顧聽鵬宇見到自己收了手的心虛又傲慢的模樣。
風語現在一整個頭皮發麻,直接冷漠至極地從他倆之間經過,往廚房走去。
“小語?”聽顏言語之間附上強烈的哭腔,頭上臉上,手上腳上還頂著淤青,擦傷。她疑惑著,想起身去看女兒進廚房做什麼,身上的傷痛惹得她行動緩慢,沒來得及起身,隻見風語拿著一根擀麵杖,氣勢洶洶地從廚房出來。
“小語!你不要衝動。”
任由聽顏哭喊著想要阻止,風語不管不顧地拿起擀麵杖對著自己父親,漠然冰冷地警告起來:“我告訴你,你要再敢動我媽一下,今天咋們三就都別想活了!”
聽鵬宇見女兒看起來情緒幾近失控,便心虛地後退了兩步,無能地提醒她:“風語,我是你爸爸!你?”
“你還知道是我爸爸!!”風語大罵出聲,氣到說話都在發抖,緊握著擀麵杖的手擠出明顯的青筋,眼淚也跟著失控,好在想說的話沒一句含糊,“還知道你是這個家的一部分啊?你除了打我媽,除了賭錢惹事,除了把我爺爺氣到病倒以外,你對這個家貢獻過什麼?!你還好意思說是我爸爸?你有資格嗎?”
“你。”聽鵬宇半天說不出什麼話來,但一副死性不改的神情直接掛於臉上,最後也就擠出來一句,“大人的事,你不要管!”
“你沒資格讓我聽話。”風語狠著勁兒回他的話,邊不停地流著眼淚,麵對這樣的家庭,心是痛到無法自拔,這樣子的父親要她怎麼做得到不要刀劍相向的。
聽顏又臥回地上失聲痛哭,她想過無數種最好的狀態來迎接女兒回家,結果卻是以這個不成人樣的姿態出現在她麵前。
可是聽鵬宇哪裏在乎這些,他此時此刻倒是沉默了。
風語呢,她不知道這個家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從什麼時候起,每次提起家裏的話題都是滿滿的痛苦和心酸,也想不通原因到底出在哪裏?因為家庭很窮嗎?因為沒錢嗎?如果是那簡直太可笑可悲了,風語甚至會 打從心底去瞧不起他。
整個房子裏的氣氛沉得可怕,昏暗的世界裏,唯一透窗而進的光照射在客廳,掛在牆上的那幅玻璃掛畫上。
風語繞過聽鵬宇,邊哭邊笑地去“觀賞”一下身後那副掛畫上的五個大字-家和萬事興
“嗬嗬。”風語冷笑幾聲,覺得諷刺極了。
但是確實啊,家和才能萬事興,家不和那什麼都是狗屁,可又有多少家庭把它當一回事?也總是有些人,就這麼明目張膽地在它眼皮底下,把整個家都攪得撕心裂肺。
真的,太諷刺了。
現實裏,既然做不到讓家和,就別搞這種可笑的東西來諷刺。風語情緒一來,幹脆利落地揮起了擀麵杖,狠狠地敲在那幅玻璃掛畫上。
玻璃破碎的聲音,清脆刺耳地響徹整個屋子,玻璃碎片掉落一地,被微弱的光附上一層晶瑩剔透的色彩。
另外兩個人都看在眼底,有被驚嚇到,但不敢過於表現出來,都轉而選擇了沉默。 風語並不準備去收拾那些東西,轉身直接拖著手裏的工具,緩緩走到聽顏麵前說道:“媽,你起來,一起出去走走吧。”
聽顏抹了下眼淚,很聽話地起身,連忙應道:“好,好好,出去走走。”
風語腦子裏出現了遠行之前說過的那句話:除了把你媽媽帶出那個地方,沒有別的辦法,你爸爸已經是長期這樣子,如果能改變早就醒悟了,也不會愈演愈烈。
“好自為之。”最後,風語就是給他留下這麼一句話,就帶著媽媽離開這個爛臭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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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後,母女兩人並著肩,漫無目的地在鎮上走了很長一段路,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從多雲的天氣走到陰天,風都開始吹得冷起來,還帶了點雪落在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