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道離北疆不算太近,騎馬卻也要走上五六天,更何況他們坐車前去。
得知裴令儀一行人到來,陸煦親自出城迎接,還帶上了王府親信心腹數人。
裴令儀的是女眷不方便直接與陸煦見麵,先是由裴凜出麵與陸煦打了招呼。
“裴凜拜見王爺。”
陸煦笑眯眯的扶起他,順口就和裴凜拉起了關係:“世侄不必多禮。我與你父親多年交情,何況犬子又與令妹定下婚約,隻稱呼叔父便好。”
裴凜是端方君子又不是傻子,他先抬眼打量了一下前來迎接眾人的麵貌,沒發現陸淩霄,便也不輕不重的推辭了一番:“禮不可廢,王爺還是莫要為難在下了。”
裴令儀坐在馬車內聽他們打機鋒,向織雲使了個眼色,織雲立馬會意,掀開車簾扶她下車。
這邊的響動自然吸引了正在交談兩人的注意。
陸煦微微眯了眯眼睛,注視著裴令儀,裴令儀卻不急不慌,緩步走到他麵前,行了個禮:“河東裴氏女,見過鎮北王。”
前世裴令儀是沒有機會跟鎮北王會麵的。
北疆不缺少細作,尤其是朝廷的細作。鎮北王能壓得下陸淩霄逃婚的消息,朝廷自然也能得知此事。
否則就無法解釋為什麼這件事這麼快就傳遍天下了。
縱然鎮北王再三遣使以示歉意,裴令儀終究還是下定決心,宣布解除與陸淩霄的婚約。
不過如今裴令儀提前知道了此事,又直接來到北疆,那麼無論這個消息傳不傳出去,雙方都有充足的時間來解決此事。
陸煦也同樣是第一次見到裴令儀。
相比於三年前,裴令儀似乎更加沉穩持重了,北疆就需要這樣的一個女主人。
他滿意的笑道:“哈哈哈,原來是世侄女當麵。真是不巧,犬子前幾日著了風寒,現在還起不來身呢,不然就應該讓他來迎你們入城了。”
裴令儀與裴凜對視一眼,反正不怎麼信鎮北王的說辭。
於是裴凜身為長兄,代替父親說道:“此次前來北疆也是因著吾妹與令郎的婚事,北疆與河東道距離甚遠,父親的意思便是讓吾妹提前在北疆住下,嫁妝也已經在路上了。”
陸煦不意於河東裴氏的態度這麼好,竟然也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不過確實是他們家對不起人家,嘴上不說,態度卻又變得和緩一些。
“王府畢竟有外男,不方便安排裴姑娘居住。正巧我家王妃剛剛嫁到北疆時修建了一處別院,如今都是王府家生子與王妃的陪嫁一直打掃,倒也不算是委屈了裴姑娘。”
裴凜含笑:“原來是王妃的別院,真是讓我們受寵若驚。”
心裏卻是稱讚。
大婚之前未婚夫妻可以見麵,隻是也不應該住在一處,鎮北王確實是用心安排了,十分妥帖。
“這是哪裏的話,”陸煦故意一副不讚同的表情,“別院的管事是王妃身邊的杜嬤嬤,若是裴姑娘有什麼吃的用的不合心意,盡管告訴她,我都替你們安排了。”
裴令儀隻是做了一個吉祥物,淺笑不語。
裴凜和鎮北王又聊了幾句,陸煦還有公務要處理,因此派了幾個人帶著他們前往別院歸置。
馬車上,裴凜皺著眉說道:“這別院的管事是王妃的陪嫁,現在對你還說不準是什麼態度,萬一仗著自己是資曆老給你臉色看,你也不要忍氣吞聲。”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你個大男人怎麼如此操心後宅裏的事?”
“父親說了,男人不必懂得後宅裏的陰私,卻至少應該知道這些事情,以免被婢妾蒙蔽,做出不理智的事來。再說,懂得體諒妻子,不也是君子所為嗎。”
裴令儀從不知道父親竟然還教導過長兄這些道理,不過卻也覺得很對。
“大學之道言: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治其家。長兄能明白此等道理已經可以做到治家了,想必離治國乃至明德於天下也不遠了。”
裴凜哈哈一笑:“教我者父親,知我者小妹也。”
沒多久馬車就停了下來,裴凜率先下車攙扶裴令儀,織雲則在最後麵為她提起裙擺。
別院管事杜嬤嬤已經領著所有仆婢井然有序的排成五排,她則是微微往前一步,頷首低眉的等著裴令儀到來。
裴凜有些疑惑:“這······”
隻見這些仆婢姿態一致,全無雜聲,就像是接受檢閱的將士一般。
裴令儀卻真是要忍不住大讚一聲杜嬤嬤了。
不愧是將門虎女身邊的陪侍,竟然用訓練兵卒的法子來訓練仆婢,按照軍法來處置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