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劉嶽輾轉難眠,李妍詳細的轉述了從她父母那得知的朝堂上的各類事情,這讓劉嶽十分不安,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海上孤島,周圍是茫茫大霧,濃密的霧霾將要把他吞噬其中,他開始後悔回到京城,當然這不是他能決定的,但有時無知也許也是一種幸福。
如果他沒來過京城,也許一切都不會發生,直到結局降臨,就像豬兒永遠都會悠閑自在的吃吃睡睡,它甚至會覺得上天是如此寬厚仁慈,讓它不用辛勞,不用奔波,就能享受美食,直到人們手握尖刀,提溜著麻繩走向它時,它才明白自己的命運就是吃肥長壯,給人類提供肉食。這說不定也是一種幸福,除了臨死的那一刻是痛苦的,其餘都美好安定,何況不論什麼生靈都有死的那天不是嗎?寧願突如其來痛痛快快的死,劉嶽也不願意這樣提心吊膽的苟且偷生。
第二天天亮,一如前兩天霧蒙蒙的,劉嶽一晚的思慮並沒有帶來陽光為他驅散霧霾。也許他需要有人帶著火把來給他帶來一些視野。
他想象中舉著火把的人並沒有出現,倒是來了一個帶著聖上口諭的太監。“王爺,聖上口諭,讓您隨奴婢進宮麵聖。”
養心殿內,劉嶽有些忐忑,皇帝正在閱讀奏折,劉嶽隻能站在一邊靜靜等候,若是以前,皇帝會先讓他坐下,讓太監奉茶,然後再繼續閱讀奏章,可現在他已經站了快半個時辰,皇帝仍像不知道他來了似的。
終於,皇帝開口了:“坐,怎麼這麼拘謹,這麼大人,也不知道自己找個位置坐下,就那麼傻站著?”說罷,又叫人給劉嶽奉茶。
劉嶽也從這氛圍中有了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悟,因為那傳旨的司禮監掌印太監胡德海,在剛進殿時,喊了聲:“陛下!”皇上沒應,就站在一邊不敢再喊,就像一根木頭。
皇帝的一聲“坐”,劉嶽和胡德海這兩根木頭又活過來了,胡德海搬來錦墩,劉嶽坐了,誰都不敢吭聲。
“你們都退下,朕和寧王單獨聊聊。”胡德海們應聲而退,都到殿外去了。
“朕聽說昨天果親王邀你去他府上赴宴,還叫了教坊司的歌姬舞女?”
“是的,父皇,皇叔想必是喝醉了。”
“不必為他說情,他那點心思我還不清楚?這皇位沒輪到他頭上,他便心生不滿,覺得這江山社稷與他無關,全然不為朕分憂,每天盡胡鬧。”
這話劉嶽不知如何回答,隻能默不作聲。
皇帝看劉嶽不做聲似乎更憤怒了:“你們一個個的,都覺得隻要表現出自己不想爭奪皇位的心思,便能做個安穩王爺,領著朝廷俸祿,憑著王爺身份便怡然自得。可是這江山真就隻是朕的江山?我看這江山沒了,你們拿什麼做王爺?”說罷還憤憤地拍了一下禦桌。
劉嶽低了頭,更不敢說話。
“怎麼,覺得委屈?”
“兒臣不敢。”
“不敢?”皇帝聲音又高了幾分,“我看你們敢的很,果親王時不時做著丟盡皇室體麵的事情,你呢?雖說比他好點,但是每天隻知道附庸風雅,想著做個勞什子隱士。別的地方不說,這洪州的事情你也不管,讓你們就藩是讓你們去監督官員,體察民情的,不是養豬!”皇帝越說越氣,甚至站起身來指著劉嶽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