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粉筆畫(五)(1 / 2)

假期的學校靜謐幽深,甚至帶有一絲恐怖。空蕩的回廊、昏暗的轉角很適合用來玩追逐遊戲。究其原因,這種恐怖感是來源於平日裏學生眾多,而假期裏空無一人而形成的反差。

不過也正是因為沒有了學生,林繪更能專注於板報的製作上了。畫了一上午,林繪有些累了。他還記得自己曾經的座位——第二列第四排。他來到曾經的位置坐下,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時間太過久遠,已經記不得當年坐在這裏的自己,是否幻想過自己十年後的樣子。他看著這些空空的座位,理解這些學弟學妹們對分數的煩惱與執著。但他更加明白,當這些座位上的人各自奔天涯之後,遇到的煩惱同現在來比,不可同日而語。因為,這是他親身體會到的經驗。

午飯過後,林繪又投入板報製作之中。這粉筆畫是學校生活中的重要部分,它以青春、奮鬥、團結等主題來展現學校生活,更能從細微之處體現班風。因而每個班的板報都大不相同、風格迥異。

粉筆畫清新明亮,豐富細膩。不同於畫在紙上的畫,它畫在黑板上,以黑為底,更襯得彩色粉筆色彩斑斕。以繽紛調和學習生活中的枯燥,也是粉筆畫的一大作用。

流雲飄過,黑板上的時鍾也指向了下午17時。雖是假期,學校還是要有值班人員的。除了要守夜的人,其他人也到了下班的時間。林繪也停下了今天的工作,走出班級,朝著校門走去。他再次體驗了一回放學的感覺,可這次隻有自己一個人。

傍晚的天氣還是有些微涼的,可能是中午沒有吃飽,而餓著肚子會讓人感到更冷,林繪走進學校門口的一家麵館,打算吃完晚飯再回去。

這家麵館開了很多年,林繪上學時就在這裏吃過很多次了。老板是個很好的人,非常照顧來這裏吃麵的學生。有一年林繪生日,三五同學把他拉到這裏給他過生日,老板免費請大家吃了一頓麵來給林繪慶生。今日來此,林繪也是想再嚐嚐這久違的味道。

林繪走到麵館前,發覺前麵的人有些眼熟,略作思考,便想起這是那日和他交談的宣傳委員。他背著巨大的書包,像頂著一座小山,隻能微微弓背彎腰,才能邁步前行著。

麵館門口擺著一口不鏽鋼桶,裏麵是麵館火熱的秘訣,也是麵館經久不衰的底氣,就是那如甘露一般的特調麵湯,讓人嚐之難忘。桶中熱氣升騰,桶內的麵湯肯定已然滾燙。來往的顧客都稍稍避開,防止被燙到。

但墊起湯桶四角的四塊磚頭有一塊微微偏斜了,由於受力不均,這塊磚頭被擠得越來越偏。此時,這塊磚頭到了逃逸的那一刻。

磚頭被擠出,湯桶瞬間傾斜。一隻手迅捷地拉住了湯桶一側的把手,讓桶沒有倒下,滾燙的湯也沒有濺出。

駱為言怔在原地,手緊緊地抓著湯桶。老板在麵館內看到湯桶傾斜,嚇得沾著滿手麵粉就跑了出來。老板抓住另一邊的把手,林繪也上前幫忙,將湯桶移到平地上後,駱為言才將手放開。

幸好桶裏的湯不多,沒有濺出,也沒有將熱量傳到把手。老板不住地對駱為言說著“沒燙到吧”“謝謝你”。

那桶上的把手無人知曉燙或不燙,若是燙,當場就能燙掉人一層皮,但駱為言就是冒著這個風險抓住了把手。回想起前幾日那個帶有鄙夷語氣不告而別的他,林繪看到了不同於他表象的內裏。

駱為言也看到了林繪,自從上次的談話,他認定林繪是個怪人。此時見到林繪,便有些不自在。

“好巧啊,你沒事吧。”林繪先打破了沉默。

駱為言搖搖頭,沒有開口回應。

“進去吧,我請你吃麵。”林繪笑著掀開麵館的門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