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溫熱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沁在飴糖上,漸漸地,手心也開始發粘。

甘棠抬頭看了一眼窗戶,絲絲寒涼從那不寬不窄縫隙透進來,阿江的離去,反而讓本就沉靜的屋子更加孤寂。

她在想,或許阿江是她可以托付一生的人,但……她不知道阿江是如何想的。

在她眼裏阿江真就是塊木頭,他所說的話不是都她想聽的,而她說的,他也不懂。

或許阿江從前應她的話隻是隨口一言,可她卻當真了。

……

—————次日。

清早的陽光並沒有如約而至,京城平靜了一夜的大雪又有了起勢,風一吹雪花飛舞簌簌。

海棠閣外,行露撐傘而行,厚厚的雪被踩得咯吱作響,其身後跟著楊蓮母女。

楊蓮緊緊的牽著桂花的小手,微微低著頭,眼神直直地盯著自己一步一埋的鞋麵,餘光瞥了一眼正對四周好奇打量的桂花,捏了捏手心以示警告。

“雪天路滑,慢些走。”行露回頭提醒,正好對上了桂花那雙幹淨澄澈的眸子。

這說來也是奇怪,今兒她見了桂花母女,瞧著倒是沒什麼異樣,也正是沒有異常,才奇怪。

城外遇刺,瑩月是個沉穩的性子夜裏都噩夢連連,楊蓮便不必說,而桂花小小年紀,見了那般血腥場麵竟然沒有被嚇著。

眼瞧著是要到海棠閣的大門的,卻見一黑衣身影直直地跪在門口。

是阿江。

男人跪在茫茫大雪之中,不知道已經跪了多久,就像是一棵勁鬆,迎著寒風反而越發堅毅。

阿江為何在這裏跪著,行露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甘棠,可也不知為何,她心裏竟有些失落,就像她更希望甘棠能看清阿江真麵目後遠離。

可如今看來,這二人是難以分開了。

隻要阿江能對甘棠好,她倒是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但她擔心的是男人一時短暫承諾,平白毀了女兒家一生。

掠過阿江直進院門,楊蓮緊緊拉著桂花,低著頭跟著進了院。

“郡主,阿江還在外頭跪著。”

屋內,炭火燒得旺,仿佛金秋時節的暖陽照在身上,南羲窩在暖椅上,身上蓋了層狐裘,聞采蘋言,隻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采蘋微微歎氣,無奈地往外頭瞧了一眼,雖說屋裏是看不到,但一個好好的人在雪地裏跪半個多時辰,還是令人擔憂。

更何況,這阿江還是甘棠喜歡的,這麼跪下去,隻怕甘棠知道了要心疼。

甘棠姐姐也是倔脾氣,昨兒後半夜她偷偷送去吃食,甘棠姐姐硬是一點也沒吃。

行露從外頭走進門,采蘋趕緊上前迎,接下染了一身寒氣的披風,笑問道:“姐姐怎的這會兒才回來?”

今兒一早行露便出門了,說是要采買一些除夕的糕點,算起來也快有一個多時辰了。

“老字號不知怎的關了門,倒是有幾家新開的鋪子,隻是不知道味道如何,我都一一買了些,想來午後便會送到府中。”

說到這裏,行露笑道:“到時候你和甘棠嚐嚐……”

話還未說完,二人皆是一怔,眼神都下意識地往正閉目養神的南羲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