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用過飯後就直接回了學堂裏,中途路過一個無名小院,褚師潼下意識往裏看了一眼。
銅雀宮深之中,正午的陽光全被一棵巨大的樹擋住。
廊台的陰影裏,司景離孤零零一個人坐在裏麵的桌上吃飯,榮王府的夥食更好,司景離每天的午膳就有十八道菜和三個湯外加糕點。
他孤身一人的樣子和滿滿一桌的飯菜相比,顯得格外孤寂。
褚師凡注意到褚師潼的腳步停下了,便跟著看了一眼,僅僅一眼,便忍不住開口道:“不愧是司世子,午膳竟然這般的豐盛,沒準兒今天之後咱們還能跟他一起吃飯呢,到時候就能嚐嚐榮王府的飯菜是什麼味道了。”
褚師潼道:“或許吧。”
褚師凡注意的是司景離桌上無數道山珍海味,而褚師潼注意的,則是僅僅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的司景離。
司景離的嘴挑的很,這一點褚師潼是最知道的。
司景離因為是榮王府唯一的世子,雖然有幾個庶出的妹妹,但沒有一個的地位能跟他這個嫡出世子相比。
司景離在榮王府,每日的早膳就有十八樣,午膳二十八樣,晚膳十六樣,廚房裏更是十二個時辰不斷的燉著精品血燕,隻為他想吃的時候能立刻送上來。
他素來隻吃剛剛做好的新鮮飯菜,就算如今麵前桌上的飯菜都是卡著時間一路從榮王府送過來的,他還是覺得不好吃。
褚師潼上輩子就很納悶,分明是一樣的飯菜,為什麼司景離一口就能嚐出來是不是新鮮的。
直到真正了解了司景離長大的過程她才知道,這個人真的是從小就被捧著長大的,是用無數華麗的珍寶堆砌而成的一支名貴牡丹。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在看到司景離為自己被萬箭穿心的時候才那樣痛苦。
他分明可以不管自己,就算榮王府衰敗,他做個富貴一世的王爺也是必然的,可是他選擇不顧聖旨單槍匹馬的衝進刑場裏救自己。
偏偏是這份情意,對褚師潼來說才顯得更加珍貴。
“堂兄,我們回去吧。”
“好啊。”
兩人前腳剛走,院中的司景離忽的抬眸看了過來。
......
上輩子在學堂裏,褚師潼便是萬年排名第二的那個人。
其實她可以排第一,但是因為母妃沒有母家,也沒有權勢,所以她一直夾著尾巴掩藏鋒芒。
再來一世,曾經學過的詩詞文史對她來說簡直簡單至極。
褚師潼心裏已經列出了眼前急需解決的一些事情。
第一個,便是自己現如今沒有勢力的問題。
因為她今年十四歲,還沒有入朝,所以以自己皇子身份為中心組建勢力是肯定不行的。
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可以以其他人為中心,依附勢力。
意思很簡單,她沒辦法讓別人投靠自己,所以現在可以找個能依靠的勢力選擇暫時性的投靠,或者長期性的互相利用。
因為自己是皇子,平常人常用的認親手段是不行的,怎麼可能讓一個皇子去跟大臣認兄弟或者幹親,但也因為恰好自己是皇子,所以可用的人變得更實用了起來。
那就是皇家的血脈親戚。
褚師潼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文德長公主。
文德長公主是陛下的胞妹,也是自己的親姑姑,自己跟她唯一的兒子交好,所以跟她搞好關係是必然性的,具體能否依靠,還是要看關係能到什麼地步。
褚師潼知道一件秘事,那就是文德長公主手裏有一個令牌,令牌可以調動渝州城的三千騎兵。
這令牌是先帝給她的,原本長公主的封地就是渝州城,可剛給了封號和領地,還未來得及啟程,先帝突然駕崩,新帝繼位,當今陛下不願胞妹孤身守封地,所以直接封其為長公主,賜予“文德”二字,留在了京城賜婚。
這個令牌沒有收回去,便是當今陛下給她成婚的賀禮。
這件事如今知道的,隻有當今陛下和長公主,連褚師凡都不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