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忽然覺得沒有話辯駁,王秀說的有道理,北伐不是單憑一腔熱血來完成,而是國力之間的角逐。沒有強大的國力支撐,一切都是鏡中花、水中月,一場幾個月的戰事,就讓國庫空虛,大宋國力還不足支撐長期戰爭。
朝廷的財政年年增長,地方逐漸地富饒,卻還沒有到支撐決戰的地步。
“陛下,可細讀過魏人陳壽的三國誌?”王秀沒有和李綱糾纏,轉而問趙諶。
趙諶不明白王秀用意,隻是點了點頭。
“吳主孫權繼承江東基業,內憂外患,赤壁之後才有三分之勢,此乃守成之明主,陛下當多讀之。”
許翰一聽就不樂意了,不悅地道:“陛下身負光複河山之任,豈有是那守土之君可比。”
“不能守何來進取?”王秀翻個白眼,沒有留一點情麵
許翰被王秀搶白,臉色大囧,不再言語。當年,他是主張進攻作戰,逼迫穩紮穩打的老帥種師中出兵,導致了精銳的西軍不得不輕裝冒進,最終彈盡糧絕失敗。
那場戰爭早就被引為教訓,用於兵部講武院、侍衛馬步水三軍大學校戰列中,讓他引為生平第一大恥辱。
“彎腰不垂首,屈膝不落雙,斷不可有匹夫之氣。”王秀環顧大殿中的眾臣沉聲道。
“虜人設計朝廷,卻不知他們早就如坐火上,河北河東還有燕山,遲早要歸朝廷,沒有必要太急。蒲魯虎性格殘暴,絕不會甘心久居人下,訛魯觀乃阿骨打嫡出第八子,女真郎主親叔父,本用之製衡蒲魯虎,不想卻與蒲魯虎同流合汙,足見此人陰險狡詐,非甘心老於池中之人。”
“二人外結撻懶、內控朝政、合剌豈能讓他們得逞,諸公不見兀術一路東下,犯了孤軍深入之兵家大忌。但是,虜人主力並未損失,他卻趁機吞並撻懶部眾,可以斷定虜人到了水火不容的時候,再由使臣加把火,想必會非常壯觀。”
“就算是陽謀,也是我們主導的陽謀,吃下去又有何妨?”在眾人驚詫、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王秀淡淡地道:“朝廷的目標不是虜人,而是河西。”
“哦。”李綱眼前一亮,玩味地看向王秀,態度不再是不慢了,反而充滿了希望。
冬季的上京寒風肆虐,太陽早早地落下山去,這座並不大的北方城池有嚴格的等級製度,準確地說應該是女真族森嚴的宵禁製度。
太陽剛剛落山的時候,狹窄的街道上、行人已是稀稀落落,街道兩側不多見的商店鋪也早早的打烊,隻有街道上吹過陣陣侵人肌骨的寒風,夾著尖銳的怪嘯呼嘯而過,為這座不堪為都的國都平添幾分蕭瑟。
騎在馬上的撻懶打了個冷戰,下意識地用手緊了緊狐皮衣領,嘴裏嘟囔著這鬼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