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牆。

活了六百年的血祖並非不知道鬼打牆是什麼,可那隻是傳說,而且是非常虛無的東西,現在這個世界竟真有其事?

楚煙潯目光掃過了屋內輕聲道:“看來,我們必須找到鬼打牆的凶祟方可破。”

“我們?”南梓涵的眉目皺得更深了一些。

楚煙潯在屋子內轉著,邊摸著牆邊道:“嗯,依現在的情況,姑娘若是想離開此處,怕也是不能的。我們倆,都被困在了牆內。”

“不,鬼打牆,顧名思義,鬼建的牆,看不到,摸不著,你要如何找到那凶祟?而且,你說的凶祟是什麼?”

“凶祟可指僵屍,可指鬼魂,可指一切本已離世的東西。”

南子涵的頭皮不禁發麻起來,她的背部忽然感覺陰涼了不少。她的一生,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從來沒有看見過的,鬼。

世人總是會懼怕著不存在的東西,看得見,摸得到之物,總有方法可以應對。可像這,從人心泛起的“惡”,民間溢出的“不詳”,最是讓人心緒不靈。

楚煙潯看著她表情的轉變,輕笑一聲道:“姑娘不是驅魔師嗎?找到了凶祟,姑娘將其淨化便能破此法。”

南梓涵稍稍收回了不安的氣息,強裝鎮定道:“你怎看出來我是驅魔師?”

楚煙潯笑著,以仿佛沒甚血色的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道:“咒印,那是驅魔師僅有的咒印。

南梓涵抬起了手看著自己的手背,果然有一道淡淡的圓形圖案於手背上。可如此淡的圖案,不要說這裏一片漆黑,就算是白天之下,不細看的話,根本不會察覺到這個咒印來。

而跟前的這個狐妖,目光一直沒有在她的身上停留太多,便已看見了這個咒印,細察程度,可想而知。

留在南梓涵腦海的記憶細如砂石,她並不知道驅魔為何,何為驅魔,腦中唯一知道的,隻是一道名為“死靈契”的陣法,可那死靈契她隻知道是與某人下契約之用,實際使出來如何,她並不知道,也不清楚這種死靈契,是否能對付凶祟。

楚煙潯忽道:“這裏。”

她收回了思緒,往楚煙潯的方向看去,那處隻有一道破舊的簾子,破舊得已經完全看不出來這原本的顏色。簾子的上麵隱隱布上些汙跡,南梓涵看著那些汙跡時,心裏不禁微沉。

那種汙跡她太過熟悉,熟悉得不用細看,便知道,是斑斑血跡。

楚煙潯看著她的麵容,臉上微微一笑道:“進去嗎?”

若然不繼續向前行,不要說找人複仇,找可回到原來世界的嫁衣,就連能否走出這裏也成了問題。

南梓涵沒有立刻回應他,而是打量著地麵,她朝著角落走去,從那處拾起了一根長長的木枝握於手中,仿以木枝作劍,方走到楚煙潯的身則道:“你帶路。”

楚煙潯的微笑不減,揭了簾子便往裏麵走去,南梓涵便跟在了其後。

簾子之後,是另一處房間,房間並沒有置著棺木,而更像一處居室。

與方才置著棺木的地方不同,此居屋並不破舊,反而有著一種有人常住的氣息,而且置於房間中央的桌子上還點著油燈。

進到居室時,楚煙潯便發現了右邊有著一個窗戶,窗戶的窗子緊閉,他走到了那處,把窗下的匙鑰拿起,把窗輕輕地往外推開,表情微沉,發頂上銀白的耳朵稍稍向下,靜靜地看著。

南梓涵走了進來,走到了他的身後,她看著那打開的窗戶,除了一片漆黑,便什麼也沒有看見。

本應該有著雨,有著街道,有著一些其他事物的地方,卻什麼沒有,隻有無盡的黑暗。

南梓涵眉目深鎖道:“為何如此 ?”

楚煙潯輕輕地把那窗戶重新關上,手中摸索著窗紙,像是感受著些什麼似地道:“這是鬼打牆的邊界。”他又像饒有興趣般看著南梓涵笑道:“在下真不知道,原來驅魔師連這種事也不知道?”

南梓涵冷笑道:“我也不知道狗子是用兩條腿走路的。”

楚煙潯的笑意僵了一僵道:“吾乃狐,非犬。”

南梓涵也不與他繼續說,微笑地舉起了手,楚煙潯不明所以道:“何意?”

“擊掌。”

楚煙潯猶豫了一下,還是伸了手,輕輕地與她的手掌觸碰了一下,便收了回去,卻見南梓涵把手負在了背後,臉上掛著笑意,邊環視著房間的環境邊道:“狐與狗子還不是一樣,耳朵長頭上,尾巴長在後。高興時會擺尾,沉思時耳朵會垂下。說坐下,便坐下,說手手,”她說到了此處,楚煙潯便像明白了什麼,臉色沉了幾分,南梓涵笑著續道。“便給手手,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