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琻“哢噠”一聲,放下了筷子。
“食不言,寢不語。沒人教過你嗎?”
他眼皮都沒抬,手上還端著飯碗,聲音卻冷得驚人,沈玉堂都被震住了。
“沒有。”許小白無辜道,“我從小流浪慣了,在打算進南天門之前,不識字,更沒讀過書。”
司琻的臉色已經完全陰沉下來了。
沈玉堂不知道許小白說這句話的目的是什麼,明明他和大師兄二人都是為師尊收養來的,境遇都差不多,過往也差不多,搬出這些事來說,那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嗎?
而且他們之間到底能有什麼怨,值得這樣說?
“小白,先吃飯吧。”沈玉堂皺著眉說道,“我和大師兄都吃完了。”
要是往常,許小白肯定會聽沈玉堂的話,乖乖吃完飯走人這件事就算揭過了。
但是今天他也不知是怎麼了,竟然開口嗆聲:“沈師兄,不用著急。反正我吃不完,但師兄是肯定不會放我走的。”
“你恐怕不知道。我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看見好吃的太多,一時貪心,拿了五六個包子。”許小白忽然神采奕奕地說道。
“結果我當時雖然年紀不是很小,但是由於長期生長營養不良,才吃了兩個胃部就開始不舒服了。”
沈玉堂聽到這裏已經開始皺眉了,許小白剛進師門時他是見過的。
說是骨瘦如柴都不為過。
“當時也是大師兄帶著我來的。結果你應該猜到了吧?”
“吃不完,他就一直陪我在這裏坐著。”
許小白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笑著的,但是沈玉堂看得出來,他的眼睛裏一點兒感情都沒有。
“不過我也沒聽他的就是了。師兄知道我是怎麼做的嗎?”
許小白故作神秘道。
沈玉堂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我不是很想知道。但是許小白沒等他拒絕,就已經附身過來,趴在他的肩膀上,耳語道。
“我裝作不小心把盤子打翻了。看著碎了,包子散落一地。自然是吃不了了。然後就有廚子過來收拾完拿走了。”
許小白說完起身,笑得很是狡黠,他模樣生的清麗,這般笑著也不像猥瑣,甚至有些少年人特有的古靈精的味道。
“怎麼樣,我聰明吧?”
沈玉堂移開眼,他不欲聽見這些事,但是知道之後想裝作若無其事也無法,最後也隻是牽強的扯了扯嘴角。
司琻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沈玉堂也知道許小白說的是事實。
大師兄對於食物的執拗,他雖然不知緣由,但是一直秉持著尊重理解的態度。
然而現在卻隱隱有些動搖了。
就早期他對於許小白的做法,雖然說不上錯,但是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對於當時他的身體狀況來說,還是有些過分了。
沈玉堂隻知道大師兄和四師弟之間關係不和,確是沒想到從那麼久就開始了。
他下意識抬頭去看坐在對麵的司琻,他有些過於沉默了。
然而沈玉堂才剛一抬眼,就正正的撞進一雙黑色的瞳孔中。
不過,片刻,司琻率先移開了目光。
“大師兄……”沈玉堂不確定自己在那一晃而過的黑瞳中是不是看到了有些悲傷的神色,不禁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