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的韻曲城渾然不知曾經封鎖寂靜沉息過的邊城,嘈雜的人群如潮水般擁擠在聞名天下的韻曲樓裏,這座樓擁有著數位歌喉俏麗的少女少年,也有著這世間最風靡奢享的娛樂。
“時隔多年了。”一名成熟性感的女子微眯起眼睛看著樓感歎了下,“你說祁桐為什麼要選擇這裏,多麼恥辱的地方啊。”
“大小姐,我打點過祁大人的手下了,都說沒接到過大人要來的消息,這鬼麵人出現得太過奇怪了,要不屬下去……”
夜鶯兩指放唇間輕輕地“噓”了聲,隨即拍了下世澤的肩,唇角綻開一抹魅惑的笑容,“不管他在不在這,我都想來這看看了,你知道麼?我以前就是從這種肮髒的地方出來的。”
世澤很是詫異地一挑眉,不過很快臉色就沉穩下去了,畢恭畢敬地走在前邊用身體擋住擁擠為夜鶯開路。
韻曲樓裏,歌唱的聲音美妙絕倫地環繞著,深沉有磁性的聲音,脫俏活潑的聲音,甜美誘人抓耳的聲音有序交疊著演繹生動深情的話劇,少女少年們在眾座驚歎交錯的目光中展示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嗓音。
樓主得到頂級人物駕到的消息立馬屁顛屁顛跑上來點頭哈腰把夜鶯請進了二樓一間視線極佳的包間裏。
不過還沒到夜鶯眼前殷勤兩下就被世澤給無情趕開了。
世澤確認完了情況低頭和座上的夜鶯彙報:“這裏都還是自己的人。”
夜鶯微一頷首,沒說什麼。
她靜靜地坐在金絲榻墊上,雙臂自然大氣地朝兩邊垂放,翹著二郎腿斜睨著前麵,略過螻蟻眾生,在俯看著中間散著紅色幕布舞台上的青澀少女少年們待著期翼的目光,隨即她哂笑著嘲問:“嗬,就這麼期望被富家子弟看到麼。”
她的目光竟帶上了些許細微到看不見的憎恨,因為當年她也曾以為這樣就可以脫離苦難的生活了,都是扯蛋!都是一群一遍又一遍不斷被人玩弄的蠢狗!
“看了心煩,走了。”
世澤並不意外夜鶯這風風火火的感性,反倒習以為常地為她拉開包間的門,以同樣的動作為她擋開擁擠的人群。
就在這時,一個秀氣的小男孩驚恐地吼叫著從側邊一間包廂裏逃出來,瘋了似的往人群中間一紮,竟然恰巧重重地撞倒在夜鶯腳邊,他任由臉貼著地不敢抬頭,雙手抱頭大聲哭吼著,好似有厲鬼拿鐮刀架在他脖子上恐嚇。
世澤剛要嫌惡一腳踢開小男孩,夜鶯不知出於何種心理地大笑出聲蹲了下來,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發狠了用力掐著小男孩的下巴迫他抬起頭來看著她。
“怎麼?被那些所謂的寄予希望的人把玩的感覺是不是相當美妙啊,嗯?”
她那尖銳的指甲深陷就小糖豆的肉裏,掐出幾道血紅的彎痕,小糖豆哭得全身都在發顫了,虛弱又有點脫力地努力想要掰開夜鶯的手,心裏不停地安慰著自己。
段哥哥說會沒事的,不要害怕……對了,他還說要給那女人看傷痕……對,傷痕!
小糖豆哭嗆著胡亂掙紮著反抗夜鶯,在地上打滾摩擦的身子把衣服一點一點蹭開了,露出了陳年暗紅又帶著沉黑色塊凹陷下去的疤痕。
蕭悅姐姐給他弄這傷的時候疼得要命,還安慰他很快就好了,說是用了特殊處理的東西看上去就像陳年舊傷一樣,嗚嗚——真的很疼。
夜鶯看到這傷,罕見地愣了下,鬆開小糖豆了,但是他還是哭得很厲害,跟要斷氣似的,剛剛弄這傷的時候真的好疼啊!他在內心吼了一句,仿佛把當時憋著的疼和氣都撒出來了。
周圍全部人都圍了過來伸長了脖子好奇觀望這一幕。
該死!夜鶯一把拎起小糖豆狠地一巴掌摑了過去:“你有毛病?”
世澤低聲暗罵了一句,立刻護著夜鶯在擁擠的人群中擠了出去,又融入一群湊巧路過的人中隱沒了身形,最後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帶——韻曲樓另一個自備的無人隔間。
“大人,那些可能注意到你麵容的人要不要——”
世澤做了一個幹淨利落抹脖的動作。
“閉嘴!還嫌動靜不夠大麼。”
夜鶯不管世澤是不是出於好意,劈頭蓋臉地就罵了,一甩手把小糖豆當抹布似的甩撞到牆上冷冷地看著他從牆上再重重摔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哭聲頓時卡在了喉嚨裏卡出了一口觸目驚心的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