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開!”
季長風猛地抽開被月雲墨緊扣著的手,慌忙胡亂地把他推了出去,自己則來不及閃躲了,近在咫尺的利刃掀起一股寒涼的陰風,令人後脊發涼。
“該死!”
月雲墨被推開的瞬間,趔趄著伸手想把季長風拽過去,卻撈了個空,被旋齒無情隔開了。
夜鶯騎著棕毛狼鬼魅身影般地一個飛身而至,穩穩地握住了旋齒,那駭人的旋齒在季長風頸間貼過的一瞬間險伶伶地止住了,一道細長的血珠蜿蜒而下,隨即夜鶯反手把旋齒橫在了那道血痕上。
連世澤都被她驚到了,洛憶南的把戲,現學現用麼?
這時,梵延帶著一眾弟子姍姍來遲,站在了夜鶯的身後,似刻意又似無心地沒有堵住下山的去路。
夜鶯嘴角得意地上揚了幾個弧度:“來吧,讓我看看這蠢貨的命值多少錢。”
月雲墨抿著嘴,五指緊攥得關節發白,過了好一會,心緒也不見得平複半分。
夜鶯有恃無恐地把旋齒又推進了一分,鮮血順著季長風白皙的脖子汨汨而下,她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目光沉靜地看著月雲墨見他無聲地做了個口型,秒會意的夜鶯悚然變色。
百轉山一處隱秘陰涼的後庭院。
“安陵……懷瑾?”
段書離端詳著眼前這小孩,眼熟得不行,但還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想起他的名字。
“叫我幹嘛?”
安陵懷瑾笨拙地雙手捧了一個茶壺,十分沒形象地抬手就往嘴裏猛灌,嚇得段書離顧不上什麼風流倜儻了,連忙上前把茶壺三下五除二地搶了過來,放好在桌子上,另外拿茶杯給他倒,“平時沒人教你這麼喝水容易嗆死麼?你是怎麼長這麼大的,純靠皮糙肉厚身強體壯?”
“你好煩哦,嗆死什麼嗆死,我就愛這麼喝水,你老了肯定是個最嘮叨的老頭子,梵哥哥從來不管七管八跟個長舌婦一樣無處不在地絮叨。”
安陵懷瑾毫不客氣地搶回段書離手裏那個茶壺,又猛灌了幾口,仰頭的時候小腳步沒站穩,踉蹌了下打了個飽嗝,是茶水味的。
段書離蹲下來和他齊平,笑著曲指在他腦殼上一彈:“人小鬼大。”
“老……”
陸淵直接從拐角處衝了過來,沒注意到小個子安陵懷瑾,一下子把他撞摔了,茶壺“嘭”地一聲落地四分五裂,有一塊陶瓷碎片在安陵懷瑾扶地的時候紮進了他的手心裏,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他最怕疼了。
“額……那個……抱歉啊。”
陸淵趕忙低下身去扶起這個怕疼的愛哭鬼,然後有點手足無措地杵在原地,茫然看著段書離的眼神滿是求助。
“你啊,沒事就喜歡杵成木頭人,知道小曲有多嫌棄麼?”段書離緩緩站起身,拉過安陵懷瑾的手,小心地把那碎瓷片拔出來,還拿衣袖給他抹眼淚,他衝安陵懷瑾眨了下眼,豎起的食指在唇前輕放,是個噤聲的動作,“別哭了,把壞人引過來了就不好了。”
“你就騙人吧,有梵哥哥在,哪來什麼壞人,我看最壞的人就是你了。”
在安陵懷瑾的瞪視下,段書離無奈地扶額:“我沒偷沒搶也沒殺人放……”
血從那小傷口中緩緩溢出,格外刺眼地撞入他的瞳孔,一股強烈莫名熟悉的感覺漫上心頭,他不由得止了話音,伸手碰了下那小小的血珠,散開的殷紅中混雜著零星細碎的淡紫,隨即他身形驀地一僵,這血……竟然和小糖豆有九分相似。
段書離猝然明白了夜鶯為什麼要來這裏了,他一把抱起安陵懷瑾不容拒絕地說:“跟我走。”
“想去哪?”
隔著門都能感覺到閻冷冰冷肅清的聲音,她輕輕把門一推,坦蕩蕩地出現在了段書離的視野裏,明明時隔不久,兩人遙遙相對,中間仿佛隔了有千山萬水般距離的疏離陌生,硌得人說不出話來。
段書離半張著嘴,過了半晌,仍是沒能出聲。
庭院外四處響起的紛亂腳步聲諷刺地昭示著她不是來和他敘舊的。
安陵懷瑾不安分地扭動了兩下身子,扒拉開段書離的手,腳一沾地就想跑,結果被陸淵逮了回來,兩隻手都被他緊攥住了,隻得抬腳踹他以示抗議,不過陸淵半天也沒看他一眼,自己先累了,這才安分了點,開始好奇地打量閻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