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閱軍結束,將士們再次踏著整齊的步伐離開校場。隻剩下一片被踩化了積雪裸露出黑色泥土的空曠校場,還有演武場上有些蕭瑟的周生辰。
厲帝若有所思,朝著侍衛示意,不大一會兒侍衛牽來了兩匹膘肥體壯的好馬。
他拍拍馬兒衝著陷入某種情緒中的周生辰喊道:“長風,可敢與我一比?”
周生辰淡笑著走過來婉拒:“雖然很想,但是不行!您的身體要緊”雖然厲帝看上去狀態很好,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父皇的時間不多了。
“男人不可以說不行”厲帝哪會是個會聽勸的主兒?他從懷裏掏出小酒壺喝了一口,利落地翻身上馬,馬鞭狠狠一甩,紅棕馬一躍而起,便隻能看見無數在蹄下飛揚的泥點子,跑的跟四隻蹄子踏在疾風暴雨上似的。
周生辰隻能快速上馬急急追去。兩人你追我趕,肆意地在偌大的校場上轉了好幾個圈,又不滿足地沿著官道疾馳。耳邊呼嘯的寒風刺在臉上帶來微微的灼燒感,眼前不斷後退的景物。追逐、征服、駕馭、享受,端的是暢快淋漓。
最後二人在渭河勒停了馬。厲帝沒形象地癱坐在雪地上艱難地喘息著,鼻翼間呼出的白霧將眉毛、鬢發都染上了白霜,讓他看上去更蒼老了,盡管他才不到四十歲。他摸出不離身的酒壺咕咚一口,辣得他連連咳嗽,周生辰趕緊給他拍背順氣,又要替他把脈,厲帝手一躲拒絕了,他懶散地笑道:“暢快嗎?”
“嗯”周生辰認真地點頭。
“人生亦是如此”厲帝感歎道“歲月漫漫,誰能一直奔跑呢?朕這輩子登過頂峰,躍過平原,見過繁華四季,回首往事亦不覺有遺憾,足以!”
見周生辰沉默不語,厲帝拍拍他的肩道意味深深道:“對生命意義的衡量不止在於它有多長,更在於它的有多寬廣。走吧小子,要學的還多著呢!”
周生辰沉默,他都快三十的人了被叫小子實屬有些無語。
……
這一整日,厲帝一行人白日在軍營裏各處體察軍情,夜幕降臨後便支起了篝火,喝最烈的酒,吃最肥美的肉,今朝有酒今朝醉!軍營粗狂不羈的外表下,是看淡生死的灑脫。
眾人喝得酩酊大醉,連一直跟著周生昭儀與時宜的小阿辰也被陛下賜了一盅烈酒,辣得兩眼淚汪汪的。
“唔……吾兒長風去哪了?”厲帝醉醺醺地問。
南辰王比他稍微好些,但眼睛也有些發直,大著舌頭回道:“剛剛不是出去放水了嗎?怎麼還沒回來?”他掃視了一圈卻是沒見周生辰,便朝外麵喊道:“來人,去找找長風公子!”
過了一會兒,侍衛急匆匆來報:“回稟王爺,有人看到長風公子騎著馬出營地了。他搶了一把長矛,一人一馬,哨崗上十幾個人愣是沒攔住他。”
厲帝二人頓時酒醒了大半,這孩子酒品不好!醉了還帶出去發酒瘋的?
“立刻去尋人,尋不到人提頭來見!”厲帝聲音威嚴不容抗拒。帳外的侍衛臉色瞬間慘白。
一旁與昭儀娘娘閑聊的時宜也心神不寧地閉上眼,放出靈力四處追尋著周生辰的氣息。終於在靈力即將用盡時,察覺到屬於周生辰的那股氣息在西州城,她懸著的心才算是放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