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到大婚前夕,府上各處掛滿了紅綢和大紅燈籠,張燈結彩一幅喜慶熱鬧景象,下人們喜氣洋洋,進進出出忙得不可開交。
然而卻有一人與之格格不入,顯得很是突兀。他步履匆匆,麵色凝重地走向書房,“主子,探子來報,有刺客夜闖雲北王府,婉寧郡主遇刺受傷,中毒昏迷不醒。”
“什麼?”雲千洛手一顫,筆脫手而出,在紙張上劃拉出一道粗大的黑跡。
他顧不上多問,臉色煞白地接過雲一手中的信函看了起來。
信中說道:婉寧郡主遇刺中毒,現昏迷在榻,恐時日無多……
“王爺,聽聞郡主中的毒叫醉紅顏,一旦中了此毒不出半個時辰便會頭暈目眩,繼而昏迷不醒。一旦入心,更是回天乏術。”
他心裏猛地一顫,繼而怒聲道,“不是讓雲二隨身護著嗎?怎麼還會讓人鑽了空子傷了她?”
“主子恕罪,那人用了調虎離山之計,雲二中計了。”
心知此刻不是追責的時候,雲千洛急忙帶著方大夫連夜趕去雲北王府。
眾人快馬加鞭,寅時天還未亮,便趕到了。
一路上雲千洛總覺得胸口憋悶,好像心裏有塊石頭堵得他心慌。
雲北王府一片沉寂,雲千洛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邁著沉重的腳步一步步踏入後院。
當看到那心心念念的女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時,他驀地眼眶濕潤,停下腳步不敢向前,深怕驚擾了她。
“方大夫,她
如何了?”
方大夫搖了搖頭,歎息道,“醉紅顏毒性凶猛,已入了心肺,無力回天了。”
聽了這話,雲千洛麵露悲痛,身子搖搖欲墜,站都站不穩,方大夫連忙扶住,“王爺當心。”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雲千洛一下愣在原地,心往下一墜再墜,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緊緊扼住,然後再從中一點一點地撕扯,讓他一時間竟痛地不能呼吸,沒法站立。
他一直幻想著,心愛之人穿上紅嫁衣,歡歡喜喜地嫁給他,連府上的人都在盼著他們的女主人早日嫁過來,如今卻……
若是她不在了,讓他一個人怎麼辦?
可連方大夫都無能為力,他能指望誰?
他雙手攥拳,直至指甲深深陷進肉裏他才感覺到一點疼痛,而這遠比不上他心裏的痛。
那撕裂一般的痛感一次又一次湧上心頭,像是要把他的心撕成無數塊。
屋內燭火隨著夜風輕輕搖曳,燭光閃閃爍爍,映得榻上之人忽明忽暗,像是隨時都會離他而去。
“月兒……”
雲千洛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連夜趕路的疲憊,加上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倏地從他嘴裏噴了出來。他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雲千洛再次醒來時,府上哀聲一片。他心神紊亂,月兒,他的月兒。
那焦灼的目光在人群中一一掃過,像是在尋找著什麼人,又像是怕失去什麼東西。
多希望這世間能出現奇跡,月兒突然好了起來,正
翹首以盼地等著自己。
可惜,事與願違。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去的,先前府上掛的紅綢早已換成了白布,一大片一大片白布刺痛了他的雙眼,眼裏的水霧漸漸模糊了一切,周圍的聲音也變得不真切起來。
一個大大的奠字貼在牆上,他顫著手推開黑色的棺材板,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就這樣明晃晃地照進了他的眼底。他猛地閉上雙眼,任由淚水從臉上滑落下來。
心裏絞痛得厲害,他緊緊揪住胸口的衣裳,強迫自己睜開眼再多看幾眼。
裏麵的人兒了無生息,臉上麵無表情,像是睡著了一樣。
他表情哀默至極,半晌,才顫抖地伸出手摸向她的側臉,那臉竟是冰冷的,寒意竟順著手指爬向他全身,讓他渾身寒冷而僵硬。
他的月兒走得匆忙,還未給他留下隻言片語,他也有好多話還未同她說。
心又開始抽痛起來,他捂著胸口,強忍著疼痛,伸手將她上半身輕輕托起,低下頭輕輕蹭了蹭她的臉,“月兒,許我來世吧,如果有來世,我們再相守,朝朝暮暮看花開花謝,日升日落。不要再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你離我而去,獨留我一人痛苦地在這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