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木友在病院呆了半天,跟澤北青雄道了別後,把車開到廢棄車場丟了,坐電車回家。
對於她這種暴殄天物的行為,廢棄車場的老板樂意至極。
明明已是深秋季節,每到傍晚時刻,天邊的雲彩燒得熾紅,仿若抹上血紅色的灰白畫布,是令人心驚動魄的顏色。
視線的盡頭矗立著一棟外牆漆黑荒蕪的大樓,悲涼蕭條。
佐佐木友插入鑰匙擰開門鎖,走進去第一步,就迎來一道灰白色的影子。
她彎下身抱起它,坐到客廳沙發上,抽過幾張紙擦拭它嘴邊暗紅色的痕跡。
低聲囑托了幾句,拿過一張純黑的紙披在它的身上,光芒流轉,一隻黑貓呈現在眼前。
“去吧。”
她的話音落下,黑色的身影從窗口一躍而出。當夜晚來臨的時刻,黑暗將成為它最好的保護色。
佐佐木友收回目光,徑直去了房間相鄰房,一間空間不大,采光極好的簡易工作室。
牆壁上以及架子上錯落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木雕。有的雕刻得栩栩如生,眉眼間仿佛流轉著生動的神采,有的卻還是半成品。有張揚五爪的走獸,展翅欲高飛的鳥類,戲水的遊魚,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不知名物,比如人的脖子上長了一把鑰匙,一條粗壯的鎖鏈禁錮著長滿眼睛的手...
佐佐木友在它們間徘徊了一陣,最終還是拿起了一塊全新的木頭,坐在窗邊迎著火紅的夕陽,一刀一刀緩慢雕琢。
她該找個什麼借口好讓佐藤警官帶著它不離身呢?
... ...
佐藤美和子很晚才回家,今天警視廳被派出去出外差的同事們回來了,其中包括大半個月不見蹤影的高木涉。目暮十三考慮到下屬們已經連著加班半個月,提前給他們下了班聚餐。
出差回來的同事間氣氛詭異,老好人高木涉憑一己之力挑起了話題才有了點熱鬧的氛圍。
佐藤美和子被高木涉送到家門口,帶著一身酒味回了家,簡單地洗漱了一番,敲響了隔壁緊閉的大門。
門縫內沒有絲毫光線,以為主人還沒回來或者已經歇息了,剛要轉身離開,麵前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佐藤美和子張口欲言,一根紅繩垂落眼前,垂掛著木雕墜飾,一節手指的大小,是翅膀輕展的小鳥,木質的原色,眼睛一點紅。
它被放到她的掌心,仔細端詳,木雕做工有點粗糙,像是匆匆趕出來的。
“這難道是佐佐木你自己做的嗎?”佐藤美和子表情詫異。
“時間有點趕,沒來得及修整有點難看,佐藤警官不嫌棄就好。”佐佐木友回道,“材料熏了香,有利於放鬆安神以及睡眠,很適合佐藤警官。”
“這是給我的?”佐藤美和子有點意外,想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平白送東西給她。
“佐藤警官最近是不是總感覺周圍沉悶壓抑不舒服,精神沉重卻又睡不著?”
“嗯?對。”難道她是瞧出了她的疲憊才特意送給她的嗎?
“所以你就收下吧,就當是新品試用,好用的話佐藤警官一定要推薦給身邊的同事。警視廳的警官們人人一臉疲憊到要登天的模樣,我的生意好不好,就靠佐藤警官你了!”佐佐木友玩笑道,並補充道:“我的東西可不便宜呢,看在佐藤警官的麵子上,到時候就少收他們一點。
想把生意做進警視廳,這個野心可不小。佐藤美和子知道她在開玩笑,沒太在意。
鼻間縈繞著淡淡的香氣,像是初雪化開時冷梅的香氣,有一瞬間她感到眉目清明,隨後堆積了好幾天的困意上湧。
她心底微微驚訝,沒想到這個木雕真的有用。
“這是什麼品種的鳥?”她好奇地問道。
鳥身是木原色,沒有上塗料,除了眼珠被點了紅色,很難通過外觀判斷出鳥的種類。
“是八哥。”
“八哥?”
“八哥的鳴叫聲被視為幸福及好運的預兆,而且它還會學舌,說不定也會指路呢。”
佐藤美和子露出豆豆眼,她實在是聯想不到會學舌和會指路有什麼關係,但看佐佐木友一臉認真的樣子,也沒問出來。
“我在表麵塗了防水防潮的膠,即使是洗澡時也能隨身攜帶著呢。”佐佐木友極力推廣自己的“新商品”。
“呃...洗澡的時候就沒必要帶了吧。”佐藤美和子說道。
好吧,她知道這個說辭沒有一點說服力。佐佐木友暗歎,但不能說得再多了,不然會引起她的疑心起反效果就不好了。
“總之佐藤警官一定要隨身帶著它,順便幫我安利一下。”
“好,我會的。”她跟她道了謝,在要走進家門的那一刻,聽見她又說道:“伯母最近不在家嗎?佐藤警官你自己一個人要小心哦。”
“這應該是我要說的話吧?佐佐木你總是晚出晚歸的才危險。”
佐佐木友笑笑。
也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