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跡,是刻在骨子裏的記憶,上輩子經常給領導寫材料,被迫無奈練得一手好字。
請柬上的楷書何其端正,比起朝中那些文官,有過之而無不及。
要宴請的人,基本上都是淮西一派。
藍昭則建議道:“老爹,辦喜事就別那麼小家子氣,結個婚都感覺像是在結黨營私。”
“雖說是陛下賜婚,但陛下也沒不準你宴請朝中同僚啊。”
“把那些有頭有臉的儒士文官都給請過來,要不然人家認為你涼國公瞧不起他們呢。”
藍玉滿不情願道:“那群臭酸儒都是給臉不要臉的家夥,真要請他們,沒準在背後說咱倆壞話!”
“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老東西。”
藍昭毫不避諱地罵了一句,然後自顧自地多寫了些請柬。
能在朝廷裏安然待下去,不可或缺的一樣東西,就是人脈。
哪怕身居高位,手握兵權,照樣需要其他臣子的配合。
藍玉依仗軍功,已經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勢,麵對文官非打即罵,這也是後來惹出藍玉案的原因之一。
畢竟,不得人心。
“你這小子,現在越來越沒規矩了,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爹!”
藍玉氣衝衝地質問著,藍昭則是苦口婆心的勸說道:“麻煩你動動你那小腦,邀請眾多同僚,不管來還是不來,起碼讓陛下和太子看到了你的誠意,要是全部拉來淮西勳貴,那就不是婚宴了,而是一個派係的聚會,這下懂了嗎?”
藍家和徐家本就是政治聯姻,但不代表皇帝默許了淮西勳貴的持續壯大。
一個團體孤立另一個團體,就不是尋常意義的爭權奪利。
而是曆朝曆代皇權最為忌諱的存在——黨爭!
被兒子忤逆,藍玉本有著不小的怒氣,但放平情緒細細思索,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藍昭繼而叮囑道:“酒宴上,你作為主家,就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你藍玉的客氣,而不是你的囂張跋扈。”
“大明離開了你,又不是維持不下去,也別把自身看得太過重要。”
“依照你的行事方法,咱們父子能不能活過未來五年還是個問題,即便不替你自己想,也應該替我想想。”
很顯然,藍玉還是沒有把這番話真正當回事,但眼裏卻有著從未有過的欣慰。
“行,這次爹就聽你的。”
一般情況下,訂婚宴都是由女方來辦。
隻是由於婚宴性質不同,涉及到朝堂權力上的爭奪,藍玉作為重頭人物自然得大放異彩。
請柬如約送到各家各戶。
那些政敵感到相當意外,以往藍玉恨不得把他們都給宰了,親兒子成婚還送來請柬赴宴。
事情果然不出藍昭的預料。
訂婚宴當天,偌大的涼國公府中擠滿了客人,其中不乏一些經常針對藍玉的官吏。
藍玉也按照藍昭所說,客客氣氣地對待所有賓客。
哪怕是個六品小官,都被他安排的十分妥當。
前來證婚的朱標見到此狀,對著藍玉讚歎道:“舅舅,沒想到您會請來這麼多人,但我好像記得有些人當初還彈劾過您呢。”
藍玉嘿嘿一笑。
“太子,您這就小瞧我藍玉了,好歹我是個國公嘛,肚量怎能如此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