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言人事天注定,但禍福之間,除了事後品評,又有誰真能預知一二。年僅九歲的思涵自然不懂這些,她隻不過如尋常一樣,在傍晚時分去市場給母親買些吃食,卻遇到了小腦袋瓜子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一場噩夢。
一個貌似純良的阿姨隻是和藹的俯下身子讚了她兩句“這個小姑娘好可愛”,然後輕輕的撫mo了她白裏透紅的小臉蛋,思涵便渾渾噩噩的拉著阿姨的手,如夢遊般穿過了市場,走過人煙稀少的小道,直接出了城門入了小廟。
“這該死的老天,這會子怎麼就劈裏啪啦的下起雨來了”,史青很鬱悶,轉頭看到瑟縮在小廟一角的讓人想疼愛到骨子裏的小女孩,臉上馬上就多雲轉晴了,“多俏的一個小姑娘家,在將養個幾年,絕對是個可人的姑娘,到時候啊,不知道又有多少拴不住褲襠的漢子可勁的往她床上砸錢。”史青仿佛看到了天上下的不是雨,而是一串串銅錢爭先恐後的往地上砸,叮叮當當的直往她心裏鑽。史青很是得意的笑了。
史青得意的笑,看在思涵眼裏,就全是惡魔的味道了。她雖然依舊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到了這座破爛的小廟,但小小就早熟的她卻清楚的知道,自己上賊船了,眼前這個仍舊風韻尤存的和藹阿姨,對自己一定是動了壞心思了。
看到陌生的地方,想到未知的明天,想起家中的母親,剛剛清醒過來的思涵沒能思慮多久,便害怕得留下了眼淚,繼而好像是要跟老天爺比賽似的,眼淚也隨著傾盆大雨嘩嘩的下來了。
“哭什麼,乖,姐姐以後會好好疼你的,教你讀書,彈琴,畫畫,好不好”,史青是打心眼裏疼惜眼前這個小小聚寶盆,溫柔的理順思涵略微有些淩亂的頭發,“你呀,就安心跟著姐姐,別想跑,這雖然天大地大的,你卻哪裏也去不了了。”
思涵終是小孩天性,又走了許久的路,哭著哭著便疲倦的睡著了。隻是眉腳依舊皺著,看來即便是在夢裏,她也是害怕難受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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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從傍晚一直下到天黑,仍舊劈裏啪啦的沒個消停。史青有些著急了,這裏畢竟離薛城隻有三五裏路,要是那小姑娘的嫁人尋來,也是件麻煩事。但這天黑雨大的,也實在不太好行路。站在門簷望著廟外的雨,史青有些犯愁。
恍惚間,山腳下似乎有人影漸近,史青心頭一緊,便想拽著思涵往菩薩像後頭躲去。再瞪圓了眼睛一看,懸著的心又放了下來。隻見雨夜中的石板台階下,隻有一個瘦小的身影,一把破爛的竹傘,無它。
待身影走近了,史青才確定了隻是一個流浪的小孩,年紀約莫十一二歲,個子不高,身著有些破爛的麻布衫,背上一個大竹簍。看打扮,倒不像個小乞丐,而像個跟自家公子走丟了的小書童。
史青就站在屋簷下看著小書童與她擦肩而過,自顧自的走到菩薩像下,卸下背上的竹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其間就連眼角,也沒給史青送來一個。
“倒是個有趣的孩子”,確認了毫無威脅,史青便放下了心裏的石頭,走到思涵身邊坐下,興趣盎然的看著小男孩。
耳邊又時斷時續的響起了哭泣聲,原來是思涵幽幽醒來,又開始跟老天爺比拚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