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下來,就不是錦衣玉食的,以前奴婢成群的時候,他不知道,現在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也不在乎。帝王將相,販夫走卒,生前或有不同,死後卻無不舍棄了臭皮囊,隻得腐骨一具。又爭搶什麼,強求什麼?自從身邊最親的人接二連三的遠離自己之後,子羽便逃離了那個繁華的世界,在母親的老奴遺留下來的老屋裏,一住就是三年,無欲無求,無喜無憂,即便睡夢裏也一樣。
也許是冰冷的地板刺激了自己的神經,一向自製力極強的子羽一覺醒來,居然在迷糊中有些想念許久都未見的母親,還有那個小時把她抱在懷裏大些又推著車兒帶他逛遍府城的姐姐。
“嗬嗬,又是黃粱一夢,庸人自擾”子羽不禁自嘲。
脫下身上那件從閬風身上扒下來的高檔貨,太久沒穿了,居然有些不習慣綾羅綢緞掛在身上的感覺。翻箱倒櫃的找出一件幾乎要懷疑是不是發了黴的破爛衣服穿上,呼出一口氣,子羽總算舒坦了。甩了甩袖子,將陳年老灰塵甩到空中,子羽自戀的轉了個圈子,當真是自我感覺超好。
大年初一,得去給街坊鄰裏拜拜年,不能讓人笑話咱不知道規矩是不。其實真實的目的是,自己年紀還不大是不,該有些紅包可領對吧。對於賺外快,子羽向來是很勤快的。至於這滿地木屑連門都給撞飛了的破爛屋子,就交給閬風搞定了,子羽相信他是決計不敢就此逃之夭夭的。
“媽的,我就是不喜歡打架,摔摔打打的,你看不是壓壞了不少桌椅板凳床板門板嗎?”子羽回頭一聲歎息,隨即直奔屋外拜年加討要紅包去了。
這拜年得講究技巧,怎麼說呢。這麼說吧,太窮了的地不能去,你要去了不是把刀架在人脖子上來個虎口奪食嗎;太有錢的地方也是想去卻去不得的,沒辦法,子羽的圈子太小,還沒有靠他的書畫雙絕才藝無雙成功融入上等階層。於是,那些口袋裏有些餘糧平日裏又與他有些交集的,自然就成了子羽的重點打劫對象。
茶樓,酒館,當鋪,作坊,米店,但凡與子羽有過點頭之交的,子羽都是一路“恭喜發財”的殺將過去,沒多少功夫,兩個口袋就已經鼓囊囊的裝滿了銅錢。子羽那個樂啊,仿佛一夜之間成了薛城最大的債主,想象著自己手中牽著條惡狗,身後跟著幾個膀大腰圓的打手,正囂張跋扈的一間店鋪一間店鋪的收取利息或者保護費。碰到些關張大吉回家過年去的主,子羽也是很不甘心敲上一會門,兩眼放光的仿佛在說“媽的,挨得過初一跑不了十五,這帳,沒完!”
就在子羽準備再接再厲殺向胡林酒荘這個大肉票的時候,一個胖墩墩的紮著兩個羊角辮的小丫頭就在他身後喊開了,“子羽哥哥!”
“是思涵!媽的,欠債的都跑了,要債的卻殺來了”,子羽暗自罵了一聲,第一時間就假裝沒聽見,想掉頭就走。
誰知渾身包得像隻小胖熊的思涵此時卻靈活的像隻小兔子,三蹦兩跳的就跑到了子羽身前,一把拽起了他的手,“子羽哥哥新年好啊。”